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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金枝不服气地叉着腰："这里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没有，我可都是按着你的意思做的。" 　　紫藤哭笑不得："你们呀！"说了一句也绷不住脸笑出声来，只好算了，又接着去绣裙摆。 　　"这回太医诊出这个脉来，夫人该信小姐不宜动弹了，也许以后就不会三天两头地过来了。"金枝倒是无忧无虑，事情都往好的一面想。 　　方海棠听了也乐滋滋地抿嘴笑。家里这些人，谁都对她没辙，父亲更是把她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唯独这个母亲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就连方清远也对夫人尊敬有加，夫人说的话从来不驳回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海棠一见到方夫人，大热天的心里都会泛些凉气。其实说心里话方夫人就她一个女儿，对她真的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疼爱有加，可方海棠就是在她面前觉得不自在。 　　"若真能承你吉言，我赏你个好的。"方海棠许下海口，把金枝乐得颠颠的。 　　"宫里怎么会突然派个太医过来？"碧蔓维持着一向的冷静理智，细细分析着，"按理说，小姐身份再高贵，也只是国公之女，比不得那些公主郡主，更不能和宫里的贵人们比，左院判来得很蹊跷啊！" 　　紫藤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绣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事可透着奇怪，和上次那个来临安传旨的太监一样古怪得紧。" 　　金枝两眼骨碌碌转了几转，犹豫着道："也许是因为皇上要对公爷沐恩呢，不是新加了个什么度支转运使兼吏部尚书的官职吗？" 　　碧蔓想来想去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只好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方海棠咬了咬唇，慢慢坐下来，胸口突然闷了起来，直觉没那么简单。 　　金枝眨巴着眼，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又会不会是皇帝看上了我们小姐，要她进宫当妃子？" 　　方海棠骇一大跳，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叫得异常大声："才不要！他都有五十了，比爹爹还大得多。打死我都不要！"跳得急了，连喘几口气，脸色刷地变白了。 　　碧蔓忙上去扶住了，赶紧端了杯热茶来让她顺顺气。紫藤狠狠地骂道："金枝，你是不是觉得小姐对你太好了？这么放肆！"金枝也慌了神，忙跪下了："小姐，那都是我胡说的，您别当真，更别生气，身体要紧。"紫藤用力戳了一下金枝的额头，气道："你要是再这么没分寸的，我就禀了夫人让家法侍候你。"金枝脸也白了，方家的家法轻易不动，一动绝对可以让人一辈子忘不掉，乖觉地低下头，不敢出声。 　　方海棠静下心来，叫了金枝起来，"我倒不是气金枝，就是怕她说的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金枝瞟了一眼紫藤的脸色，亡羊补牢，竭力抚慰道："小姐莫怕，就算真有这事，公爷也不会肯的，必定能想了周全法子。"说着还用力点了几下头，以加强自己言语的可信度。 　　方海棠眼中透着茫然，她再天真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道理。方清远，是她的父亲，更是天子的臣子。天下之大，还有谁能大得过天子呢？ 　　碧蔓跺足道："什么都还没发生呢，自己吓自己做什么？" 　　方海棠摇摇头，心里隐隐泛着不安，"你们没看见母亲刚刚的神情吗？" 　　"夫人什么神情？"碧蔓三人的注意力都在田太医身上，丝毫没留心方夫人的神情变化。 　　回忆着母亲刚刚奇异的神情，方海棠有些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只觉得当那个田太医说我的病很重的时候，母亲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像有些高兴的样子。" 　　三个侍女面面相觑，打死她们也不敢信方夫人会喜欢女儿生病，但她们更不能怀疑方海棠的直觉。她们这位小姐，天生六感敏锐，直觉准得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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