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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谁呀？"阿萱抬头一看，猛地一惊，手一抖，盆落在地上碎成几块，盆里的鱼儿在地上不停的蹦。 　　"姑爷，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小姐吧……" 　　"少奶奶怎么啦？"齐如璋一脸的风尘仆仆，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皮肤也变得黝黑粗糙。 　　"小姐……小姐病得很重。前几天，我都怕她不行了！亏了表少爷……"阿萱终于撑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少爷，到得真早哇。"楚慎行听到外面的声音，也走了出来，"好一个齐家，把人娶进来了，就不管人死活了吗？"楚慎行冷冷地笑着，语带讥讽。 　　"快说，少奶奶得了什么病？"齐如璋不理会楚慎行的话，一把拉住阿萱。阿萱还没顾得上说话，齐如璋打起门帘就想进内室，"算了，我自己进去看。" 　　"姑爷。"阿萱慌忙阻止，脸上竟有几分惶惑，"里面味道不好，你就在外面，还是别进去吧。"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齐如璋转过身来，打起门帘的手收了回来。 　　"小姐……小月了。都几个月的身孕了……"阿萱的眼里又蒙上一层泪光。 　　"什么？"齐如璋大惊失色，想都没想，一步踏了进去。 　　屋里确实像阿萱所说那样味道不好，弥漫着一股药味、潮气、久未通风的浊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即使熏了香也压不住。 　　清扬躺在床上，被子下面只有微微的起伏，人瘦成了一把骨头。此刻刚刚吃过药，药力的作用下，尚在沉睡之中。齐如璋怕惊扰她，轻轻地走近床前。只见清扬脸色惨白，头发散在枕头四处，越发衬得那张脸小得可怜，苍白得可怕。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周围一圈黯黯的乌青，嘴唇也不见血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暗。若不是偶尔有断续的咳嗽，竟让人疑心她还有没有呼吸。 　　看着面前形容憔悴的清扬，齐如璋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清扬，和那个在江南小船上轻颦浅笑的她，举着药佯装威胁自己的她，生日那天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根本就是两个人。几个月的时间，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个模样？ 　　齐如璋的视线落到清扬露到被子外面的一只手上，只觉枯瘦细小，轻轻握住，其冷如冰，他把手拉到自己脸上暖着，不觉长叹了一声。自己，还是回来得太晚了呀。 　　清扬还在睡着，齐如璋怕吵醒她，也不敢久待，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帮她掖好被子，又摸摸她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热，便出了屋子。 　　门外，楚慎行早已走了，阿萱收拾好了盆和鱼，在外面坐着发呆。 　　"阿萱，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齐如璋平静了一会儿，向阿萱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阿萱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包括卫夫人的病重、清扬私自接绣活、张妈被打、清扬被齐夫人责骂、卫夫人的死讯以及清扬的病和齐府人的态度。阿萱边说边哭，说到痛处简直泣不成声。 　　"姑爷，幸好表少爷路过京城来看小姐，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会怎样。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老夫人只给请了一次大夫就不管了，老夫人……老夫人也太狠心了！"阿萱急了，也顾不上这么多，一股脑儿把话都说了出来。 　　齐如璋正要说话，忽听里面传来了清扬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向屋里跑去。 　　"糟了，小姐又开始发热了。"阿萱一看这个情景，赶紧去外面打了一盆热水进来。 　　床上的清扬脸色开始发红，面上出现极痛苦的神情。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好热啊，好热啊！"身子在床上翻滚，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流了下来，一会儿就湿了肩背。 　　齐如璋摸摸清扬的额头，发现她头上的温度热得烫人。清扬的嘴唇，此刻已经发红发干，起了一层皮。"水，水……"清扬不断地呻吟着。 　　齐如璋转过头："快拿水来。" 　　阿萱端过一碗温水，用毛巾蘸着敷到清扬的唇上，"大夫说了，不能喝凉水，也不能喝太多，只能这样给她喝。" 　　"给我，让我来。"齐如璋接过碗，用毛巾仔细地湿润着清扬的嘴唇。 　　阿萱赶紧拧起另一条毛巾，把清扬汗湿的身子用热毛巾擦干，再给清扬换了一件内衣。因为她知道，清扬马上又会发冷了。穿着汗湿的衣服会更加加重病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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