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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大家都愿意和方瞳做朋友，即便失去夏尹，方瞳身边的位置也不会从缺。可是除了方瞳以外，就真的再也没有人想要和夏尹来往。认识方瞳就像她十五年来发的一场最美的梦，梦突然被打碎，她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不曾步上云端，一切都只是方瞳带给她的美好幻象，一旦破碎了，她还留在原地。

　　在走廊里，方瞳迎面走来。她身旁的新朋友正在称赞她的头发柔顺得像丝绒，方瞳腼腆地微笑应对。她没有看夏尹，错身的瞬间夏尹却分明听到她在和身边的人说："听我妈妈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当初我就是太心软。"

　　新的同伴半是打趣半尖锐地说："认清了她的真面目，以后离得远远的不就好了。现在她没了你，再也没人愿和她说半句话了。"

　　夏尹没有听到方瞳的回答，她一个人默默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那里是阳光洒进来的方向，她的双眼被刺得肿痛。

　　刚一下课，夏尹连书包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倏地站起来走到方瞳面前。方瞳头也没抬，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坐在方瞳后面的男生也好奇地看着，一边的女生虽然依旧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但是夏尹知道她正竖起耳朵留心听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僵在方瞳的课桌前面拦住她的去路，倔强地盯着方瞳前额说："我想找你谈谈。"

　　方瞳拉开书包，将位斗里的课本一一放进去，拉上拉索系好，缓缓地抬起头来。她们彼此打量着，谁都不知道原本期许的友情会悄悄变了模样，连对望都是难耐。

　　方瞳缓缓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站起来。

　　夏尹回到第一排，将自己的书包背好，然后走到教室的门口，回身看着方瞳。

　　方瞳起身走过去，班里同学的表情写满了等待看好戏的兴奋。

　　她们一前一后走出校门，虽然是夏尹主动找到方瞳，此刻却跟在方瞳的身后，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

　　她们来到学校附近的冷饮店，那是从前她们偶尔会光临的地方，几日没来，店里已经开了暖风，热浪一阵阵侵袭，夏尹觉得胸口有点憋闷。

　　还是从前她们习惯坐的位子，好像没有任何事物变迁，伤害也不曾在她们的友谊之间留下痕迹。

　　她们静静地等着对方率先开口，于是只等来一阵沉默，夏尹将头别过去对着窗外，使劲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收回眼底涌上来的泪水。最近她太爱哭了，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甚至不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哭泣的原因。

　　她重新转向方瞳："你……真那么恨我？"

　　"恨？"方瞳轻微耸动一下肩膀笑笑，"谈不上……"

　　"那……"夏尹还没有说下去，方瞳就突然将身子探过来，似乎显得咄咄逼人："我只是不明白，你……何必要这样呢？"

　　夏尹有些发懵地听她接着说下去。

　　"你别忘了，当初你喜欢裴逸，却不向他坦白的原因，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方瞳没有给夏尹反驳的机会，兀自说下去，"既然你选择单恋，为什么现在又反悔？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发现自己喜欢上裴逸之后就告诉你了，对不对？"方瞳扬起弯弯的眉毛，等着夏尹回应。

　　夏尹这次没有顺从，脖子僵得笔直。

　　"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不过是在嫉妒，嫉妒你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我能得到。"方瞳毫不留情面地说，"裴逸不可能喜欢上你，既然他不喜欢你，喜欢的是我，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在一起？做朋友的，难道不应该希望对方幸福吗？"

　　希望对方幸福？夏尹抿紧嘴唇想道，看着喜欢的人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幸。可是方瞳……难道不也应当希望自己幸福吗？

　　"如果……"夏尹努力开口，却声若蚊蝇，还敌不过空调发出的噪音，但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如果裴逸可以喜欢上我呢？"

　　话说出口，夏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连她都不敢想的事情，不是没企盼过，可是每次都草草地打消了这样荒诞的念头，怪自己的念头太可笑。

　　只是，不敢想，也并不代表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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