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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在这样的时刻，当一切发生已成定局，夏尹却反而不知道，是应该逃开，还是继续侧目。

　　三个人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上衣裤子，可是只有她，被远远地丢弃在外围。只能泛着泪光也不甘心错过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男孩子俯身上前，搂住女孩子的腰，将她揽入怀中。女孩子踮起脚尖，将下巴抵在男孩肩膀上，轻轻阖上双眼，她的声音细腻又柔软地飘在风中："裴逸……我……一直都喜欢你……"

　　"做我的女朋友。"男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没有说完的话，口气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我不怕林育然怎么想。"

　　女生有些吃惊地抵着他的胸膛凝视他，浮起微笑，这样的微笑，曾经让夏尹那么着迷，此刻却分明夹带着尖利的棱角，狠狠地戳在夏尹的每一寸神经上。

　　她有些晃神，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直到麻木的泪腺再次决堤，夏尹才意识到，不知是一天当中的第几次，她又流下眼泪。

　　多么可恨又软弱的自己，和自己这身躯壳一样面目可憎。

　　夏尹的意识渐渐涣散，像是一盘沙被风卷起，纷飞了无踪影。就是这个时候，她听见那个刚刚还说出好听话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试探地叫了一声："夏尹？你……怎么在这？"

　　裴逸偏过头来，诧异地打量着她泪眼模糊的脸庞。

　　她吓了一跳，瞬间被打回原形。

　　夏尹呆呆地被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两个有些惊慌失措的人慌忙敛了敛衣襟，一前一后走到她面前。

　　裴逸很快恢复了镇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问她："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乱逛？"

　　夏尹吸了吸鼻子，趁着方瞳还未走近，连忙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我和爸妈吵架了。"

　　此时此刻，就算是面对裴逸，她也打不起精神来。

　　方瞳走到夏尹身边，略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却在尝试着传递复杂的信息：抱歉、羞愧，或许还有警示。

　　夏尹别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

　　很多时候，友情的背叛，往往和爱情的心碎同等重量，又或者更甚，只是身在其中不自知而已。

　　夏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忽略了方瞳的目光，却勇敢地对上了裴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偷拍你的人，其实是我。"

　　夏尹用余光瞥见方瞳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双眼。

　　裴逸没有回头去看方瞳，而是急急地想要听到夏尹的确认，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明知故问，不过是听者想要排斥真像。夏尹却容不得他逃避："每天跟踪你回家，偷拍你照片的人，都是我。没有人要我这么做，是我想……"

　　夏尹使劲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那么迫切地想要倾吐，下了多么大的决心让他知道，却始终说不出口那句"裴逸，我喜欢你"。

　　裴逸的眉头微微皱起，终于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方瞳想要等待她的解释，可即便是这样，目光里也没有嗔怪。

　　"是我求方瞳帮我圆谎……"说话的又是夏尹，"我不想让你知道，于是撒谎骗了你，方瞳不过是在帮我隐瞒。"

　　裴逸突然吐出一声有些自嘲的冷笑，稍稍扬起下巴，轻声问向方瞳："是这样吗？"

　　方瞳匆匆瞥了一眼夏尹，就重新看着裴逸，好像在用眼神向她解释自己的苦衷，过了很久，她才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所以……"裴逸顿了顿，"你喜欢的果然还是林育然，对吗？"

　　方瞳慌乱地摆了摆手，却仿佛不知从何说起，要怎么样才能解释自己左右摇摆的心意早已倾向了眼前的男孩子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方瞳咬着嘴唇，眼底有些委屈，喃喃地说："那只是一开始……我本来……"

　　夏尹分明看到裴逸的眼光黯淡下来，这样恍惚又微小的变化却扯痛夏尹的心。她相信方瞳也将这一瞬间尽收眼底，不然，方瞳看向她的眼神，不会那么冰冷，冷过冬天时，结在窗上的冰凌，散发着皑皑的雾气，看不穿真实的彼此。

　　"夏尹，你是故意的。"方瞳的声音颤抖，一把揪住夏尹的衣袖，指着她向裴逸控诉，"她嫉妒！你别听她的话，我们刚才明明……"方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重新看着夏尹。当夏尹的目光堕入她有些发狂的眼眸，就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好朋友，而是徐露，那个声嘶力竭诅咒并且唾骂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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