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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方瞳先开口了，带着内疚的口吻："夏夏，我刚才有点……有点失控，你不怪我吧？"

　　夏尹盯着自己的脚尖，摇摇头。

　　"那就好，"方瞳朝她勉强扯出微笑，"我本来很想帮你演好这出戏，很想很想……"

　　夏尹的目光始终没有抬起来，却留心听着方瞳每一个顿音。

　　"可是……"方瞳沉默了很久，突然伸出手来，转过夏尹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我演不下去了。"

　　"为什么？"夏尹不懂。

　　方瞳犹豫地望着夏尹："因为……我似乎也喜欢上了裴逸。"

　　夏尹腾地从长椅上站起来。白天的街心花园，也如夜晚时那样萧索得令人无法呼吸，她转头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喜欢林育然吗？"

　　方瞳抬起头来，漂亮的女孩就是这样，只需要一个无辜的眼神，就叫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责备。

　　"喜欢林育然的时候，是另外的一种感觉。他是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我以前总幻想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女生羡慕的眼神。可是，夏夏，你说这算是喜欢吗？"

　　方瞳停顿半晌，见夏尹没有接话，于是自顾自说道："和裴逸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不觉渐渐喜欢上他，才明白，我对林育然，那根本就算不上喜欢。你说我虚荣也好，我只是觉得，他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人。"

　　"夏夏……"方瞳再次开口，试探却坚定，"把裴逸让给我好吗？"

　　夏尹重新坐回椅子上。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她会揣测，会胡思乱想，可是当她说喜欢他，夏尹却无话可说。

　　她喜欢他，所以当夏尹被人推到湖里的时候，她感受不到。

　　她喜欢他，所以放学后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他，却不忍心告诉夏尹真相。可这就是方瞳不是吗，从来不像她这样懦弱，从来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情绪，喜欢上谁，就大胆追求。

　　她喜欢他，所以在育幼院撞见夏尹的时候，才会怪她偷偷跟着他们。

　　夏尹转过头凝视方瞳，她是骄傲的白天鹅，她丰满而雪白的羽翼就是她可以肆无忌惮爱上裴逸的资格。只是……就算夏尹只是池塘里的丑小鸭，身上沾满淤泥又丑陋……"那我的喜欢怎么办呢？"夏尹悲哀地开口，嘴里缓缓吐出的白气迷蒙双眼，原来天气已经这么冷了，冬天都要来了。

　　"你知道的……"方瞳斟酌着，试图用最婉转的方式让夏尹明白，"从一开始，你就不准备让裴逸知道你的喜欢。"

　　她是这样说过，她万万不能让裴逸知道偷拍他的人是她，她确实只想偷偷地喜欢他，不叫任何人知道。是因为这样，她的喜欢就可以被轻贱，被彻底地忽略么？

　　夏尹捉起背包想要离开。方瞳却再次叫住她："既然你们不可能在一起，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何况，我觉得裴逸也是喜欢我的。"

　　裴逸也是喜欢我的。

　　裴逸也是喜欢我的。

　　这句话仿佛咒语，久久萦绕在夏尹的耳畔。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夏尹一路跑回家，眼泪已经不知道流了多久，在脸上风干又濡湿。

　　她大力地抹去泪渍，推开家门。家里很暖和，妈妈已经做好晚饭在等她。

　　夏尹摘去书包，缓缓走向餐桌，妈妈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担忧地问："怎么了宝贝？"

　　"我想做那个手术。"

　　夏妈妈吓了一跳，忍不住转身，和夏爸爸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什么手术？"夏妈妈佯装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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