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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洛晨熙的手一抖，一大截烟灰落在衬衣上，他似乎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继续听着安子为自言自语。

　　“一直知道你和她有过节……也知道你怎么捉弄她，当时，我也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可是这样倔强的女孩，我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我……也是。”洛晨熙从喉咙里嘀咕出了一句，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接着，就是那天……有人告诉我那件事情，当时我真的吓坏了，我开车冲到那里，怕来迟了出什么事情，一路上我都在想，希望她平安，我还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她一定要听我说，我才知道原来她在我心里已经那么重要了。那种感觉，是我十九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的，我觉得很幸福……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那么幸福……”

　　“真的，很幸福……”安子为重复着，似乎沉醉在一个温馨的梦里，洛晨熙垂手而立，一语不发，安静地听着，努力地微笑，只是那微笑没成形就消散了。

　　“几点了？”安子为突然从沉醉中清醒过来。

　　“十二点！”洛晨熙隐藏起脸上的尴尬，趁机说，“不早了，大哥，我们回去吧。”

　　“何必那么急？明天是周六。”

　　“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何况明天一早我还有些事情，我得早点休息。”

　　“那好吧，好好照顾阿姨！再见！”

　　“再见！”

　　3

　　早上九点，一个微微寒冷的阴天，路上还残留着积水和落叶。

　　罗莎孤儿院里，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有的在老师的带领下玩着游戏，有的手拉着手窃窃私语，还有几个孩子正在练习少儿英语口语，清脆的朗诵声越过了高墙，飞进艾梦箐的耳朵里。

　　艾梦箐隔着铁丝网，在墙上爬山虎的掩映下，静静地打量着那些孩子们。

　　虽然绝大部分孩子都在兴高采烈地游戏和学习，但她敏锐的眼睛还是看到，有几个小女孩孤独地坐在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玩具，似乎不合群的样子。

　　“唉！”艾梦箐突然长叹一声，想起十二年前的自己——

　　玛利亚孤儿院里，七岁的艾梦箐独自缩在一角，望着满操场嬉闹的孩子们发呆。

　　“为什么不和小朋友一起玩？艾梦箐？”一个身材修长的修女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洋娃娃。

　　“我想回家。”小艾梦箐低声说，“我要妈妈。”

　　“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妈妈。”修女笑吟吟地上去拉起小艾梦箐的手，试着把娃娃塞进她手里，“来，一起玩吧！”

　　“这不是我的家！”艾梦箐小脸冰凉，“我要回家！你也不是我妈妈！”

　　“可是……”修女欲言又止，“你能去哪里呢？你这么小，还是留在这里和小朋友一起玩吧！”

　　小艾梦箐眼中闪烁着倔强，突然将洋娃娃丢得老远，“这不是我的家，我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你！”

　　修女看着小艾梦箐跑开的背影摇头叹息……

　　罗莎孤儿院的院长办公室里，四十多岁的秦院长正翻看着桌子上的表格发愁。

　　义工人手越来越少了，就在前两个月，一个女孩子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离开了这座城市，另一个女孩子结婚度蜜月去了，后来就不见了踪影。唉，像这样一时好奇，来做几天义工，又吃不了苦跑掉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当这是好玩的事情吗？

　　忽然，桌子上的电话发出“嘟嘟”声。

　　“秦院长，有个姓艾的女学生，说是想做义工，”前台接待员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您要见她吗？”

　　“带她来吧。”秦院长说。

　　几分钟后，一个一袭黑衣的女孩子出现在秦院长面前，扎着马尾，露出清秀的脸，耳朵上，一只蜥蜴耳钉闪闪发亮。

　　“我想报名做义工。”女孩轻轻地说，秦院长觉得她似乎有点紧张，她指了指沙发，“坐吧！”别的女孩子来做义工，都是满脸兴奋和好奇的神色，而这个女孩子似乎有点不同。

　　“你为什么想做义工呢？”

　　“嗯……我想让孩子们快乐，也想让自己快乐。”女孩思索了一下，回答。

　　秦院长觉得她的回答有点公式化，但是“也想让自己快乐”的说法还是让她很满意，毕竟只有自己找到工作的乐趣，才能长久地做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艾梦箐。”

　　“好，艾梦箐，做义工光有热情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一定的耐心。不瞒你说，很多女孩子来的时候是兴致勃勃的，接触了以后发现这工作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这样吧，”秦院长沉吟了一下，“我先对你进行一些常规的义工测验吧。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孤儿的心理是怎么样的？”

　　“极度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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