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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雨渐渐小了，洛晨熙好不容易把妈妈哄睡着。

　　他走到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灰黑的天。在确信妈妈已经沉沉睡去后，他点燃了一支烟，对着潮湿的玻璃窗轻轻地吐出一口。

　　烟雾笼罩，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霸道，只是一种深深的忧郁。

　　他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了，他对自己说是担心妈妈，可是，他内心知道，自己是在下意识地回避和艾梦箐见面的机会。

　　他又想起了自己对她的一连串欺凌，以及那天他一反常态地赶走雪雯的事情，他始终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后悔过——

　　“你是个没有父母的野孩子！”他似乎又听到杨雪雯的诅咒，“你连人家的男朋友都抢！”

　　洛晨熙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似乎找到了一个理由给自己，他是为安子为才去救那个丫头的。不是吗？看看雪雯气得发疯的样子，就知道安子为肯定是喜欢艾梦箐了，大哥喜欢的女孩子，他做兄弟的当然要帮忙！

　　大哥喜欢的女孩子——

　　洛晨熙这样告诉自己，他觉得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落下了些，但是另一块石头又悄悄地压上来。

　　他那英挺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惆怅……

　　忽然，门外传来轻微的汽车声，洛晨熙回过神来，才发现烟蒂快要烧到手指，他低低诅咒了一句，看看床上的妈妈，然后轻轻地走了出来。

　　2

　　天桥上，两个少年喝着啤酒，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

　　“为什么好几天没来上课？”安子为担忧地看着洛晨熙，“阿姨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老样子，有时候发作一阵，不过最近她又犯了风湿，虽然我常常会刺激到她，但我还是想多陪她几天。”洛晨熙解释着，忽然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多了。

　　安子为没有在意，他打开宝马的车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纸盒，纸盒里是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装：“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接着他又拿出几听啤酒，“来，我们喝酒聊天。”

　　“谢谢大哥！”洛晨熙接过纸盒，这就是安子为——他最信任的人，最好的大哥。自己的生日只有他知道。

　　“晨熙，有件事情，我要问问你。”安子为轻轻啜了一口啤酒，“你，不会怪我插手管你的事吧？”

　　“你是说——艾梦箐？”洛晨熙有点费力地吐出这三个字。

　　“嗯。”

　　“别傻了大哥！”洛晨熙粗声说，仿佛满不在乎，“那次还幸亏你赶到，不然我头脑一发热，真的弄出人命来就惨了，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可是——”安子为欲言又止，似乎在酝酿着语言，终于下定决心，“可是，如果我管她的事情管到底，你会不会介意呢？”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很气她，但是，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不要再针对她了，就这么过去算了，好吗？”

　　洛晨熙没有马上回答，似乎陷入一种奇怪的思绪中。

　　“晨熙……”

　　“好，大哥，我答应你！”洛晨熙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酒，“只要是大哥说的，我一定做到！你放心。”

　　“晨熙！”安子为感动地说，“你真的不怪我？”

　　“怎么会呢，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大哥！”洛晨熙发自内心地说，“要不是你，恐怕我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安子为用力拍了拍洛晨熙的肩膀，脸上流露出欣喜，然后继续喝着啤酒。洛晨熙又点了一根烟，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有夜的触角温柔地伸张开来。

　　良久，洛晨熙终于试探着问：“大哥，你是真的喜欢那个丫头吗？”

　　安子为的呼吸忽然不平稳起来，他紧紧握着易拉罐，慢慢地说，“我想……也许是……”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新生报到那天，她穿着一件黑衣服，戴着太阳帽，耳朵上有一只蜥蜴耳钉，真是奇怪的女孩子，那天我就注意到她了……”

　　在多年的兄弟面前，安子为终于袒露心声。

　　“后来……我一直观察着她，她真是奇怪，谁也不答理，话也不多说一句，很拽的样子。但是当我看她的眼睛，又觉得她似乎是个很需要保护的女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冷，我就越是想看她笑，她笑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可是我从来没看她笑过……学校里有那么多女孩子，我知道很多人对我好，尤其是雪雯……”

　　安子为忽然想起什么：“你知道吗？雪雯和我闹了一场，女孩子的感觉有时候就那么敏锐，她知道我喜欢艾梦箐，她点穿我，我挺生气的，赶她出去，我从来没对她那么凶过，感情的事情，实在勉强不来……”

　　洛晨熙静静地听着，却始终没有和他有眼神交流，他不敢看大哥幸福的样子。

　　“雪雯是对我好，我赶她走的时候，没想到她的感受，只是担心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去伤害艾梦箐！”安子为长长叹息，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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