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回头,耿辉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明天,我就报军区直工部。你让林锐好好复习,准备今年考军校。” 陈勇低声说:“是。” 耿辉看着陈勇出去,觉得胸闷肚子疼。他把自己的肚子顶在桌子角,从抽屉拿出药吃下去喝口水。 “不争气的家伙啊……”流着冷汗的耿辉长叹。 北京。总参情报部大院,三军特种部队部队长会议已经接近尾声。何志军合上自己的公文包从座位起身,副部长叫住他:“何志军!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何志军跟着副部长走到办公室。 “记住,你是天杀的伞兵!” 刘晓飞低声说。 张雷不说话,慢慢往里走。 他瘦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们的身后,是两纵队捧着满怀百合的军校生。绿色的军装,红色的肩章,桔色的校徽,白色的百合。他们都是军容齐整,黑色的皮鞋擦得蹭亮,脚步一致。 20多名军校生捧着白色百合鱼贯而入。 张雷捧着一把裹着红色绸带的65伞兵刀,刘晓飞捧着一个花篮,慢慢走到新人面前。 都静止,在看着这群军校生。 张雷走到陈勇面前站住,双手递给他伞兵刀:“宝刀赠勇士——虽然这不是什么宝刀,却是我哥哥留下的。” 陈勇庄重地接过伞兵刀,抽出来,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飞鹰。 “希望你,象这把刀的主人一样爱她!”张雷低声却是坚定地说。 陈勇看着他:“我会。” 张雷点点头,他转向接过花篮还站着发呆的方子君挤出笑容:“祝贺你。” 方子君坚持站住。 “他是军人,我也是。” 张雷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退后一步,举起右手敬礼。 陈勇还礼。 刘芳芳看着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来来,喝一杯!”何志军笑着招呼他们,“这帮小子还挺能整啊!都别走,都留下喝酒!” “大队长,我们不能留下喝酒了。”刘晓飞说,“我们是请假出来的,队长让我们必须限时回去。我们告辞了。” 军校生们把百合花篮放在自己身旁,他们的身旁摆出一条百合花的通道。 无声向后转。 慢慢向后走。 两队绿色军装红色肩章黑色皮鞋的军校生走过那条百合花的通道。 方子君看着张雷的背影,嘴唇在翕动着。 张雷坚定地走着。 方子君一直注视着,一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 她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流出。 萧琴低下头,但是看见女儿,她又抬起来了。 “我,今天很高兴……”方子君睁开眼睛,挤出笑容颤抖着声音;“来了这么多朋友……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去休息了,好吗……” 耿辉赶紧说:“好好,去吧,你献血以后身体一直比较弱。” 方子君慢慢转身,何小雨不敢说话陪着她走。 走了几步,方子君就晕倒了。 方子君躺在里屋的床上昏昏沉沉,何小雨关上门出来,陈勇坐在那抽烟。 “我说,你就别抽了。”何小雨说,“新婚之夜,你要照顾好子君姐姐。她吃的苦太多了,身体也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 陈勇点点头,掐灭烟。 方子君昏昏沉沉,意识当中知道门开了。 陈勇站在床前看着方子君,月光下她的脸洁白如玉。 方子君抓着被子不敢动。 陈勇没说话,转身轻轻出去了。他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床军被,在沙发上躺下,看着墙上的双喜大红字,苦笑了一下关上沙发旁的台灯。 方子君躺在屋里,听着外面鼾声起来。 她轻轻地开始抽泣,声音很低,不一会也沉沉睡去了。 …… 凌厉的战斗警报是在凌晨响起的。特种大队的战斗警报分级别,除了各级战备以外,还有专门针对各个营分队的不同警报。这个是专门拉特战一营的。陈勇一下子就翻身起来,一边脱身上的常服一边走到窗口。大院里面已经一片忙乱,他一边换迷彩服一边拿起电话:“特战一营?我陈勇,怎么回事?!” “不知道,副大队长刚才来电话,我们要带实弹!”接电话的是林锐。 “好,我知道了!”陈勇放下电话已经穿上军靴系着靴带。 方子君从里面出来脸色发白:“怎么了?” “没事。”陈勇笑笑,“可能是拉动,你睡觉吧。早饭我一会让文书给你送家来,下午你就回医院,参谋长正好去军区开会你搭他的车走。” “不会是打仗了吧?”方子君颤抖着声音问。 “不会,现在是和平年代。”陈勇戴上作训帽,走到门口回头:“存折在柜子里面我的军装底下压着,我在部队除了抽烟不怎么花钱,有两万多,密码是我们部队番号;还有一个白金戒指,本来打算婚礼给你戴上,不过我怕你不喜欢就藏起来了。都在一起,你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我走了!” “陈勇!”方子君叫住他。 陈勇在门口站住。 “是不是要打仗?!” “我不知道。”陈勇说,“也可能是非战争行动。” “你……注意安全。” “我会的。”陈勇说,“别为我担心。” “一定要回来!”方子君说。 陈勇心里一颤,立即觉得结婚真好! 他转身:“我发誓,我会回来!” 方子君点点头:“去吧!” 陈勇敬礼,转身出门了。他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来。方子君看着沙发上狼藉的被子和茶几上满满的烟灰缸,腿一软靠着门边慢慢地滑下来。她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陈勇大步跑在忙乱的大院里面,特战一营在林锐利索的口令声中已经集结完毕。战士们都全副武装,林锐把陈勇的钢盔步枪手枪扔给他。陈勇挎上跑到队列前面:“都到齐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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