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_未央·沉浮

一二三

　　我扑通跪倒，默然无声。馆陶见我如此也规规矩矩的跪在我的身旁，灵犀也抱着启儿跪倒。

　　“怎么，终于想到哀兵的主意么？”薄太后的嘴角挂着不屑的嘲笑。

　　喉间一哽，硬咽了下，脸上带着企盼，强笑了：“让母亲见笑了，臣媳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得如此。”

　　“一条计策还可以再使第二次么，你凭什么认为你就是百胜的？还是你认为哀家果真少你几分心智么？”薄太后的语气尖酸苛责，凌迟着我仅有的尊严。

　　陪着笑，仍是温婉的说：“母亲说笑了，臣媳这些伎俩在母亲眼中不过都是跳梁小丑般的把戏，卖弄多了，也不过图博母亲一笑罢了，哪里敢作他想？”

　　“你以为你这么说，哀家就会原谅你么？”她的话越发的刁难。

　　我笑了笑：“臣媳不敢妄想母亲原谅，只是如今此事非平常，如果母亲不依，怕是一刻就误了万分。”

　　“你在威胁哀家？”她有些微怒，手拍在桌上。

　　扬起苍白的脸，仓惶的笑着：“何来威胁？汉宫危及，太皇太后病重，右相陈平等人仍摇摆不定，此事确实非同小可。记得太后娘娘曾以王后位换取臣妾的忠心，此次，臣妾就是拿命换个代王的保靠，难道太后娘娘不愿么？”

　　“你是说你要去汉宫？”薄太后声音陡然拔高，灵犀连忙站起，将殿门掩上。

　　“如今前有恶狼，后有猛虎，左右又缠困荆棘，如果不派人去探听消息，怎见得光明？”

　　波太后低头思拊，复而笑道：“哀家凭什么相信你？”

　　咬紧牙，“臣妾和太后娘娘要两样东西，如若此形办成了大事，太后娘娘必须许臣妾。”

　　“哪两件？说来听听。”她仿佛早就料到我是有所求才会如此，脱口而出的要求，反而让她更加轻松。

　　看了身边俯跪的启儿又环顾怀中睡得正香的武儿，抬头说道：“一，请太后娘娘封启儿世子之位，二，大业得成后，请太后娘娘同意封臣妾为皇后。”

　　这话在高祖仍在征战时，吕后也曾对高祖说过。那时她为高祖解困，欲披高祖衣裳引开项羽围困的大军。在那之前曾要求高祖，如果他日大举得成，封她为后，封刘盈为太子。高祖为解燃眉之急，自然立即满口答应，这样吕后才去冒险，此事于薄太后这个汉宫老人不会不知。

　　果然，薄太后身体一震，双眼也眯阖成一丝缝隙。她记起了，此时我如同吕后，用着必死的决心。

　　凭情，她已是闭封，听不进去我的哀哀哭诉。厮战后宫的她认为人人都是有所求才会去冒险。越险，要的也是越多。我用此话激她无非是要她对自己笃定的赞同，这样一来我的话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此计之险在于会触动了她对吕后的愤恨，尤其见我与吕后越加的相似后，为免他日成祸立即将我诛杀，不仅即解了心头恨，又保卫了代国的社稷安危。如此一来，不但孩子没有托付出去，连我也丢了性命。

　　只是如今的我已无别路，静等着她发落的话语。

　　一句话，决定了生死。

　　“你想让哀家做什么？”幽幽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时，竟是如此美妙，我颤笑着。

　　“臣妾想将孩子托付给太后娘娘，也算是臣妾对太后娘娘的承诺，若是臣妾去而不回，他们几人的性命，悉听太后娘娘处置。”

　　“你拿哀家的孙子当人质？好精细的算盘！”她睨着我，双眉高挑，冷笑道。

　　我惨笑着：“太后娘娘，他们更是臣妾的孩儿。”

　　她闻言，一时无语。于她，后宫女子所生都是她的孙子，于我，却只有这三个至亲宝贝。

　　“好！半月之内，你比须要回。否则，他们就不再是哀家的孙儿。”薄太后命令道。

　　汉宫离代国路途遥远，掐指算来即便日夜兼程赶路也只能在长安城逗留两日。我刚想张口恳求再多些宽限，薄太后已起身，她抬手招唤了启儿和馆陶，武儿也被她身边随侍的宫娥抱走，没有给我留下还喙的余地。、

　　灵犀将我搀扶起来，我虚软着告退，逗弄启儿的薄太后连眼都不曾抬。

　　走出宫门，灵犀轻声问：“娘娘，现在该做些什么？”

　　我木然看着远方，视线所及尽是模糊不清的栉比宫殿，“回宫！准备东西。”

　　翌日，凌晨，昏暗的承淑宫内，二人静坐，二人站立。

　　刘恒看了一眼灵犀手中提拎的包袱，淡淡的问：“就这些么？”

　　我颌首，“臣妾所去时日不多，来回赶路匆忙，所以也不必太多。”

　　刘恒没有说话，只盯住我，那眼光让人有些揣揣不安。

　　“那就走罢！”他别开深深的目光，晦涩的说。

　　我微窒，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只是我却不能不去。

　　低头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袖，竭力忍住晃在眼中的泪水，笑着说：“代王好狠心。臣妾此番去了，怕是未必能全身回来，代王连看都不肯再看一眼臣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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