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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我会乖乖地待在客栈等你们的消息。”我打断小题的话，作出保证。

　　慕寒略一迟疑，点头同意，随即带着小题离开了房间。

　　颓然坐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心中除了南宫聿还是南宫聿。他风度翩翩的微笑，他善解人意的温柔，他眉宇间的神采飞扬。他的落寞，他的骄傲，他的体贴，他满腔的心意。我抽泣着，最后干脆号啕大哭。哭累了，身体也有些虚脱。我呆坐了片刻，还是爬上床迷迷糊糊睡过去。

　　听到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我猛地被吓醒，一跃而起，撞撞跌跌地跑过去开门。

　　天已经全黑，房间里也没有点上蜡烛，只能隐约见慕寒背着一个人。我慌忙让出道让他们进来，又手忙脚乱地点上蜡烛放置在桌上。余光中见小题小心地帮着慕寒将背上之人躺上床，再抬眼一看，吓得面色惨白跌坐在地。

　　“怎么？怎么？”我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床上的人。

　　南宫聿全身是血唇色苍白，眼眸茫然睁着，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儒雅。

　　“有人夜袭南宫府。”慕寒解释，语气凛冽。

　　我突然明白自己一味哆嗦于事无补，赶紧站起，“小题，去叫小二准备些热水，我要先检查他的伤势。”然后走到床前，俯身微笑着宽慰他，“南宫聿，相信我。”随即请慕寒帮忙褪去他的衣裳。

　　还好都是浅表的刺伤。条件所限，我只能简陋地处理了伤口，还要等天亮后出去买些抗菌辅助愈合的草药。

　　一系列过程中，南宫聿一直呆呆地听着我的吩咐，毫无其他反应。

　　我将小题拉至房外细问，听到她略带哭泣地说“南宫老爷爷生死未卜……”时，犹如五雷轰顶，一个踉跄靠在墙上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房间里，南宫聿犹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不言不语。房间外，我倚墙而立神情茫然。

　　当真切的死亡横亘在眼前时，我只剩下手足无措。家破人亡的痛苦，除了当事人，谁也没办法体会。我拿什么去安慰此刻的他？语言如此苍白，唯有锥心刺骨的悲伤……

　　天渐发白，空气清新，早起的鸟雀叽叽喳喳。安详的氛围让人错觉，仿佛昨晚的血腥风雨竟不曾发生过。

　　我缓缓推门而入。

　　慕寒坐在桌旁，冷若冰霜的脸上透着几丝疲惫，小题窝在他怀里沉沉睡着。大家都累了。

　　我努力微笑，“多亏慕公子的侠义相助。想必你也倦了，还是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声音沙哑不堪。

　　慕寒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抱起小题离开房间。

　　我靠近床边，慢慢坐下。

　　南宫聿依然睁着双眸，眼神空洞面色死灰，全无一点生机。

　　轻柔地帮他敛去面庞的几缕发丝，我硬生生逼回眼眶的液体，勉强笑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呢。早上想吃点什么？”

　　没有反应。

　　“要么先睡一会，等会买好吃的给你。”右手抚上他冰凉的脸颊，表情温和却掩盖不住内心汹涌，“东海堂的山楂糕，酸酸甜甜我最喜欢，有初恋的味道哦。”

　　依然没有反应。

　　“吃完早饭再帮你梳头、换药。我这么乖，很难得的。” 我维持着笑容，弯曲的嘴角微微颤抖着。

　　却见他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不由悲从心来，俯身紧紧地抱住他，咬牙忍着，无声抽泣。

　　“痛……”耳畔轻微声响。我赶紧坐好，慌张地问：“碰到伤口了？弄疼你了？”

　　他无力的指指心口，“痛……”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我胡乱抹去，保持微笑。见他慢慢抬起右手，轻缓地抚去我脸上的泪痕，竟哭得更加肆虐起来。

　　“我会坚强的。”我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会好的，会过去的……”

　　回答我的，是一个惨淡的笑容。

　　“就睡一会会，好么？”我恳求。他略一点头，合上眼，却紧紧回握住我的手。

　　南宫聿，我不会离开的，不会……

　　约莫半个时辰，确定他已入睡，我才小心抽出自己的手，又呆呆望着他片刻，起身出了房间。

　　刚在他身边，我总算稍稍有些冷静，将事情慢慢地回忆了一遍。一连串的打击发生得太突然，毫无征兆。韩戟是如何安排第二次的刺杀行动？两军会师，暗杀不是难上加难么？师父是否安然无恙？既然得手，应该没有必要再计划夜袭南宫府。那么那群人又是什么目的？线索太少了。现下之计，唯有赶紧联络叶辰，只有他才有可能知道暗杀当时的情况。

　　我打定主意，匆忙离开客栈，向城西醉仙楼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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