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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弘明闻了闻，有点冲，却冲得很温柔。好像一瞬间就霸道地把整个人的味觉全部占领了，然后就那么悠悠然然地飘在你的四周。于是，其他的味道又回到鼻腔中。但是这里已经是她的味觉世界了。薰衣草的香气，是回味的暗香，是储存在黑夜的阳关，温暖的安宁。

　　也许是香味的缘故，也许是这个房间太过温暖，也许是素素不像他想得那么严厉。总之，当他准备说的时候，已经有了承担的勇气："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救我，您也不会遭这么大罪！"

　　素素一愣，愕然道："二阿哥，您这是从何说起？"

　　弘明道："那天，在园子里练剑，是我鲁莽不懂事。如果不是您及时出手相救，恐怕现在躺着的应该是我。"

　　素素了然地笑道："哦，是那件事啊！不妨事的。我身子本来就不好，有没有出手救你，这个孩子都不见得能活。你不用放在心上。"顿了顿，又说道："这事儿，最好不要告诉你阿玛，他性子急，认死理儿，又爱迁怒人，别跟他讲这些事儿。"弘明吃惊地看着皱着眉念叨的素素，还以为阿玛在她心目中是个大英雄呢！

　　素素大概也觉得这话说得太实在了，不过允禵真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只好抱歉地向弘明笑笑，安慰道："有这样的阿玛不是你的错！"

　　弘明突然觉得这个屋子有点儿热，热得想流汗，然后身心就那么一轻，嘴一咧，呵呵地笑了出来。

　　待他笑得差不多了，素素认真地说："人间最痛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钱没了，可以再挣；官没了，还能东山再起；亲人没了，就永远都没了，什么也换不回来。"

　　弘明点点头，表示受教。话不能说得太白，素素有点儿担心锦宁的身体，仔细地问了问，知道是以前生永忠时落下的毛病。叮嘱了几句，就端茶送客了。

　　允禵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弘明来过了？什么事？"

　　素素道："没什么，锦宁身子不好，他送两件锦宁的绣件过来。你来看看，做件什么好呢？"

　　允禵狐疑地看了一眼，并不全信。这也不算是空穴来风。当初太子秽乱后宫的时候，他已经懂事。小妈长子之间，很难说结果的。素素总是那么年轻貌美，而自己似乎越来越老了，更别提和年轻倜傥的儿子相比！他悄悄摸了个镜子，左照右照，一狠心，把胡子剃了。果然年轻很多，和十几年前有的比了。反正也不出去，无所谓了！

　　素素散步回来，吃惊地看着面貌一新的允禵，他在和谁生气吗？不让他留胡子的时候，诅咒发誓的非要留，还说什么没有胡子就是没脑袋。现在没人说了，他自己剃了！不要脑袋了？不过，真的很好看。素素眼珠一转，晚上也不会扎她了！

　　允禵见素素站在门口，歪着头不说话，一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尴尬地咳嗽一声，素素低头一笑，回身让福婶和塔布都先出去。自己进去和允禵说"悄悄话"……

　　颗颗汗珠在赤裸的背肌上形成，沿着绽露伸缩的肌理，会聚在某一处，又伴着粗重呼吸和激烈地起伏或滑落，或飞扬。黑亮的辫子从后颈顺延下来，沿着肩胛骨，搭在侧肋，宝蓝色的流苏剧烈地晃动着。

　　"十四爷？"素素吃惊地看着突然刹车的允禵，本能地叫了出来。允禵喘着粗气，半晌没有说话。一伸手，扯过被子，把素素裹得严实。自己这才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脸，甩掉手里的汗，看着外面说道："太医嘱咐你，好好保养。说不定以前的不好都能补回来。若是错过了，这阵子，恐怕就好不了了。"

　　素素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她坐起身来，眼前是一个男人宽阔的肩膀和厚实的后背，古铜色的肌肤有着大地的坚实。修长的食指慢慢滑过允禵的脊梁，这里曾经支撑起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安危，还有她的自尊和人生。她的手指不断下滑，到了紧缩的腰身处，素素双手一环，从后面紧紧贴住允禵，被子蓦然滑落。手落处，是允禵怦怦跳动的心脏，有力，沉稳，仿佛已经在她的手里跳动了几百年，几千年……

　　允禵抬起头，望着华美的帐顶，尖锐的喉结上下急速地滚动两下，方才哑着嗓子说："素素，别这样……"

　　允禵敏锐地感觉到女人细腻的肌肤和他的极不相同！每蹭一下，便像燃起了一把大火，折磨着他，几度宁愿就此沉沦！

　　"十四爷……"素素的声音充满了诱惑，"那书里除了我们平日玩儿的法子，不是还有别的？往日，王爷不是想教素素如何做那引箫的弄玉，今日可否一试？"

　　允禵大脑一片空白，素素的声音从他的耳朵钻进身子里，在骨缝肉丝里穿梭，酥酥的，麻麻的……好容易聚集了精神，才明白素素的意思，迟疑道："这--你也愿意？"

　　素素的脸烫烫的，樱唇伏在允禵耳畔，柔柔的气息吹进："若是你--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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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得了赦令，允禵不再约束自己，抓了素素的手，一个转身，伴着女人的惊呼，翻滚着躲进锦被深处……

　　"大消息！"又是一年金秋，素素和允禵坐在小院里啜饮桂花酒，树上开满细小的桂花，香飘四处，满地落红。锦宁带着永忠在一边和大家说笑。塔布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弘明眉头一蹙，正要呵斥，塔布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说话："皇上，皇上--"

　　难道有旨？允禵放在膝上的手倏然收紧。素素伸手扶住他，这才慢慢地放松。塔布咽口吐沫，直着脖子道："有人策反岳钟岐将军，被岳将军密报给皇上。抓住后，皇上竟然不治他的罪，反而和他一起写了一本书。说是皇上要为自己辩驳，让天下人都明白，他是如何被冤枉的！听说，武英殿那边正在加紧刊印，不日就要刊发天下。"

　　小院里一片寂静，人们似乎很难理解这个消息的意思，都在默默地消化着。

　　素素想了想，伸手拿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微微闭眼，桂花的醇香和酒意的醇冽和在一起，渐渐化开……睁开眼，发现允禵正奇怪地看着她，笑道："一杯酒，何如？"

　　允禵似有所悟，举杯相敬，慢慢品尝。

　　弘明不明所以，又不敢相问，只好看看锦宁，锦宁也是一脸的茫然。皇上难道要重新算账了吗？

　　[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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