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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

　　赛总管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向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却不向山顶走去，反倒曲曲折折地向着一个山凹里走。强劲的山风刮了过来，素素几乎可以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埋藏在雪里的腥膻，很久没有闻到了。但是这股味道为什么和自己在雪山时闻到的不太一样呢？似乎多了点什么？素素心里突得涌上一股恐惧，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长剑，脚步也渐渐地放慢。

　　"素素！"允禵察觉到异样，回过头，"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

　　旁边的绿呢软轿里坐着允祥，时不时地能听见他剧烈的咳嗽声。

　　到得山凹的尽头，才知道下面是几丈高的绝壁，已经围好了围栏。从绝壁上向下看，可以看到一圈方圆十几丈的石砌厚墙，里面除了皑皑白雪，嶙峋的怪石看不见任何生物。

　　素素一眼就看见藏在不远处大石后面，警惕地看着他们的豹眼。还悄悄地指给允禵看，允禵极目望去，什么也没有。允祥已经下了软轿，早有人安排了避风且视线好的位置，过来请允禵入座。赛总管哈着腰，问素素什么时候准备好？素素点点头，跟着一个兵勇就要走，允禵一把拉住她。赛总管被吓了一跳，以为允禵反悔了："十四爷，这……"

　　话音未落，倒吸一口气--允禵已经深深地吻上了素素，良久不曾放开。允祥目光里闪过一丝异样，看向毫无生机的山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自己！只是以老十四的傲气任性，上路后至今未说过一个不字，以他的聪明也应该明白眼下的处境吧？都是兄弟，都是人中龙凤，偏偏……

　　素素随着兵勇从山凹出来，沿着一条陡直的石阶慢慢地下去。尽头是一扇铁栅栏的门，每根都有胳膊粗。生铁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几重大锁打开，素素闪身进去，身后又是冷酷的落锁声。

　　向前踏出去一步，让开大门上面的石壁，雪光像扑面而来的利剑，素素闭上眼，微微适应了一下。为了防止万一，素素迅速封住自身的几大穴道。左手捏了剑诀，眯缝着眼睛，又踏出一步。大石后面有股不安的气息传来，随即平静下来。慢慢靠近谷中央，野兽的视线一刻没停地跟着她。深吸一口气，忍住向上看地冲动，素素在离大石五丈远的地方停下，慢慢地拔出了长剑。

　　39．步步紧逼

　　允禵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素素立在那里几乎快半炷香了！

　　今天的素素恢复了男装的打扮，长发简单地编了一条大辫子，身上穿了一件素白的长袍。允禵还笑着说："若是站在雪里，怕是都看不见人了！"所以，素素又系了一根猩红色的带子。远远的，从石壁上看去，除了依稀可辨的黑发和那条猩红的带子，整个人就仿佛融在这茫茫雪谷里。允禵没来由的心里一空，仿佛素素就这样消失了。抓着围栏的手上，青筋一蹦一蹦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条红带子，须臾不敢稍离。仿佛这样就可以挽留住她。允祥吃力地直起上身，眼神复杂地看看山谷，又看看允禵。赛总管悄悄打量着这二位爷，不相信十四爷的一个小妾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了这个豹子，已经死了四五个威武的壮士了，她能行吗？

　　空气仿佛冻住了一样，突然赛总管喊了一句："看！"惊觉自己声音太大，又咽了回去。人们看到从素素面前的大石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一阵大风从山谷的另一个方向裹夹着碎石散雪呼啸着传过来，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天摇地吼叫，方才那个还慢慢悠悠的身影一下子闪没了。允禵的心噌地提到嗓子眼儿，红色的腰带没了！吼叫声，风声，还有疏忽卷起的漫天雪花，填满了每个人的眼睛和耳朵。突然一道红光夹着腥味，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桌上的银盘中。"豹胆！"伴随赛总管地惊呼，谷中凄厉的惨叫似乎更让人心悸。允禵回身喝到："快去开门！"那边赛总管已经忙不迭地收了豹胆，拿下去炮制。

　　风雪渐渐的沉寂，素素单膝点地，左手撑在石上，一条铁链曲曲折折地延伸下来，五爪铁钩懒懒地躺在地上；右手反背长剑，剑身上慢慢蜿蜒而下的浓血正一点点渗入她的衣服。豹子没有死，腹部开了一个大洞，在不远处喘着气，盯着素素。最要命的是，它挡在素素返回大门的必经之路上。兵勇也犹豫了，万一豹子出来可怎么办？悄悄地退到一边，赛总管暗地里打着手势，让他们谁也不许动！

　　豹子慢慢地站起身子，头渐渐地低下，喉咙里发出令人恐怖的低吼。允禵急得转身向下跑，被侍卫们一把拽住，也不敢大声喊惊动豹子的兽性，只能无语挣扎。

　　素素心里苦笑了一下，刚才那一下子，已经用尽了她的全力。这只豹子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截住自己的后路！除非它死，否则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体内气息有些紊乱，一股腥味从冲口而出，黑色的浓血落在雪地上格外刺目。眼角的余光看到石壁上的骚乱，心里暖暖的，就算死了也值得！她倏地站直身子，右手熟练挽了一个剑花，左手捏决，脚尖点地，竟然强攻而上，直直地指向豹子的眼睛！

　　允禵看见素素吐出黑血就明白，她体内的剧毒已经被牵动了。顾不得侍卫的阻拦，便冲到围栏前，探身仔细地看。待到看见素素一反常态，挺剑强攻时，连呼吸都没有了……

　　豹子的吼声和它的动作一样快，闪电一样躲过素素的利剑，一个扑跃，向素素压来。素素就地一滚，尚未站起来，豹子已经发起了第二轮的进攻。躺在地上的素素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眨眼的工夫，豹子的爪子已经搭到素素的肩头。石壁上的诸人看得真切，豹子张开血盆大口，低头咬在素素的脖子上--噗，几缕鲜血溅了出来……

　　素素--允禵绝望地喊声回荡在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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