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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雍正来回踱了两步，说道："吴先生已经死了，你还等她？"

　　允禵看了他一眼："每年花开，便是她来的时候；花谢了，她怕冷就先走了。我只要等上几个月，她又会来。怎么会见不到？"

　　雍正气得拂袖而去。

　　送走雍正，允禵发现随他而来的一乘小轿并未离去。轿夫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狐疑地走到轿子前面，看看身后跟着的儿子弘明，后者也摇了摇头。

　　轿子里传来微弱而不均匀的呼吸声，带着些混浊的声音，显然里面的人身子不太好。允禵退后一步，正想让侍卫们看看。轿子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却很熟悉："不想见我吗？"

　　"刷"，允禵一把撩开轿帘，赫然是素素，斜靠在那里，脸上还泛着病后的红晕。身上盖着厚厚的毛裘。突见阳光，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对允禵说道："我走不动了，帮我一把可以吗？"

　　允禵傻傻地站在轿边伸出手，只轻轻一抱，就把素素抱在怀里。怀中人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素素歪过头，说道："每次见你，好像都不太好。"

　　允禵咧嘴一乐："见到就好，见到就好。"

　　弘明不认识素素，但也隐隐约约听说过，阿玛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于是乖巧地带着众人留在后面，看着允禵的背影消失在内院里。

　　身边的福晋轻声问道："那个女子是谁？额娘那里怎么说？"

　　弘明摇了摇头："什么也别说，阿玛会作安排的。"之后扭头看了一眼为难的完颜氏，低声而严厉地说："你如果敢两头传话，乔姑姑就是下场！"

　　福晋心头一紧，噤声不语。额娘舒舒觉罗氏不是好相与的，这个可怎么解释。左右为难，竟生了一场大病。这是后话了。

　　素素躺在床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说道："到家了。"又看了看坐在床边发呆的允禵，说道："你的胡子……不好看！"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也不是逃难，是真的回家了！

　　35．相对平静的日子

　　"其实，皇上对你不错啊！你看，米粮不缺，连水还是玉泉山的水。"素素斜靠在铺着厚厚锦被的石榻上，裹着厚厚的毛裘，懒懒地调侃着。

　　允禵坐在旁边慢慢地泡着最新的春茶。听得此言，满含怨气地哼了一声。递给素素一杯，又微微地笑了。

　　已经是五月的天气，小院里的桂花树挂满了碧绿的叶子，四周姹紫嫣红，高低错落地散布在层层叠叠的绿色中。整整一个冬天，素素都在时断时续的昏迷中度过。春天来了，身体仿佛也见了起色。今天是第一次来到户外，虽然仅仅是在小院里。但对于允禵来说，这才是春天的开始。人也轻松了许多。

　　素素细细地端详着允禵，他今年是三十九了吧？没有胡子的时候，看起来气色不错。"你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方法休养身子？"

　　允禵呷口茶，说道："一直没敢间断呢！对了，你那是什么法子，累了，转两个周天就精神百倍！图海他们都以为我中邪了。"

　　素素道："什么转啊转的！要让师父听见了，不得气死。说得这么不恭敬。给教你的自然是好法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受用吧。不过不要告诉别人就是了。免得有人心怀不轨，打扰我们的清净。"

　　允禵笑着握住素素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们？嗯？"

　　素素面色一赧，抽回手，缩进裘衣里，说道："你以为仅仅是悬赏的赏金和铁家的势力就足以让那些江湖人追杀我们吗？"允禵脸色微怔，这些事素素从来没有说过，当初他也很奇怪，以为铁家的势力真的很大，想必当时的雍亲王也是这样认为，才在登基之初设下连环计，诛杀素素、德文和歼灭铁家。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素素道："当初师父武功超绝，师娘容颜终身不老，人们传说他们是得了上古的秘籍。铁家造谣说在我身上，所以才被人追杀的。后来，我偷了一副所谓的蚕丝手套，你在西北见过的。然后放出风去，说秘籍保存在蚕丝手套中，且只能传男不传女，这才转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他们以为我没有练过，才放弃追杀。不然你以为就那两个人，至于让我疲于奔命吗？"说得有些多了，素素就着允禵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

　　允禵续了一杯，慢慢地喂她喝下，另一只手轻轻地扶住她肩上的毛裘，免得掉下。这才说道："哦？那究竟有没有这个东西？"素素扑哧笑道："他们糊涂，你也跟着不明白？要是上古就有这秘籍，写的人还不得活到现在？！"允禵恍然道："是了。"拥着素素呵呵一笑。素素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发出的震动，心里被一种莫名的喜悦充得满满的。

　　允禵并没有发觉，想了想，又问道："可是，我和老十三只差两岁，小十六也比我小很多，可是看起来，我要比他们好得多呢！别的不说，老十和我一样被关着。要说看得开，他比我看得开，可还是显老很多啊！就说你吧，今年二十几？二十六七了吧？弘明的媳妇比你小七八岁呢？看起来都老的不行！"说完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他撇什么。

　　素素掐了他一把："你怎么当公公的，天天看儿媳妇！"允禵龇牙咧嘴地喊冤，素素却不理他，反正自己也没多大力气，他那里多半是装的。想了想，说道："师娘从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来，她说这里山清水秀，水好空气好，只要保养得宜，自然会显得年轻。师父的心法对年轻人来说可以最大限度地提升潜能，当然，师娘觉得有点神。但是对年纪稍长的人来说就是养生之术了。其实，师娘死的时候并非容颜不老，师父归隐之后也不再与人斗狠。一半是为了师娘，一半也是的确不如当初了。说来说去，还是年轻好呢！"

　　允禵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师娘从哪里来的？听着像神仙一样。"

　　素素道："她也没说，只是说什么月亮后面之类的。不过她倒是和我们姐妹讲过，如果将来遇见康熙的儿子，一定要帮助老四，相信十三，远离老八。"

　　允禵吃惊地长大嘴巴，这个人能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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