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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酒过三巡，菜上五道。终于有人要出花活儿了。两个武士出来摔跤似乎不能满足他们的趣味。坐在罗卜藏丹津旁边的一个胖子，看样子也是个钦封的王爷，叫嚣着来点儿真家伙。

　　这时坐在这个胖子斜对面的一个高瘦的人说道："早就听说上国能人辈出，此次罚逆大兵压境，更是有必胜之心。不知大将军王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天朝上国的赫赫雄风？"话说得委婉，却是咄咄逼人。

　　这人是康巴地区玉树州的隆布鼎土司，细高的身架，高鼻深目，鼻尖狠狠地向下弯成钩状，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却是未语先笑。素素一听说他来自康巴的玉树州，心里动了一下。从服毒之人身上曾搜出来一条带子，上面的饰纹很是奇特，后来查出来就是玉树那里特有的花纹，而且还要有相当身份才能配此绣纹。莫非他们有什么瓜葛？

　　素素正想着，从土司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一直立在阴影里，和普通的侍卫没什么区别。可是走出来后，素素一看他的手，大吃一惊！

　　他的手比别人的要黑了许多，走动的时候，微微反射出金属的光泽。素素却认出来，这跟那副被她毁掉的白色银织天山血蚕手套是一模一样的武器，而且他那上面的金属光泽隐隐有绿色泛出，分明有毒！

　　难道是他要挑战？这里谁能应战呢？

　　10．利字当头

　　那人身材瘦小，最有趣的是眼睛，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睛，是个标准的圆形，挂在脸上就好像一对小绿豆。更滑稽的是，里面的黑眼人儿更小，滴溜溜地悬在绿豆眼中间，四周全是白眼人儿。真应了那句话，眼睛虽小，黑白俱全。

　　素素忍不住看了眼和他对阵的舒哥儿，那家伙虽说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可是不知是哪个祖宗奶奶给的，生了一双硕大的牛眼，和他粗大的身子倒也相配。

　　舒哥儿摆出了摔跤的架势，但是对方并没有说要摔跤，八字脚微微分立，两手背在身后，气息平稳，倒也是宗师的气派。

　　自从在素素那里吃了亏，舒哥儿就对瘦小枯干却敢和他摔跤的人犯上了忌讳。对眼前这个自称厉暗的人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看到他比素素似乎还要瘦小的身材，心中忍不住嘀咕：是更厉害，还是更不厉害？

　　胤祯忍不住看了素素一眼，见她仍然肆无忌惮地喝酒，心里着急。这个时候可不比寻常，万一你要是喝醉了，谁来给我撑台面！接着又看了看隆布鼎，心说，此人终究是心腹大患。这一次，若是被他压倒了风头，被其他的王公小瞧事小，耽误了军机事大。于是暗自求神佛保佑舒哥儿获胜。

　　胤祯在这里着急，那边已经你来我往地战在一起。舒哥儿跟素素了解了不少中原武林的招式，有空的时候，素素也会亲自带他"遛遛"。虽然每次都被摔得鼻青脸肿，但是对其中的架势习惯并不陌生。那厉暗虽然不是中原的套路，舒哥儿倒也不惧。但是对他那双黑黝黝的手，心里始终嘀咕，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想起素素曾经说过，江湖上奇兵利器甚多，碰见奇怪的东西不要乱碰。自是能躲就躲。但是摔跤你不碰人家，又怎么施展得开！于是两个人互相试探着，局面僵持下来。

　　对方似乎发现舒哥儿对自己双手的忌讳，胆子大了很多。伸手搭肩，就要拽舒哥儿，俨然是蒙古摔跤的架势。舒哥儿本能地就要扭在一起。就在这时，呼--飞过来一朵小小的火花，噗，正落在厉暗的手套上。嘭的一声爆响，就好像火星落在油上，那只手竟然凭空烧了起来。众人就听见"哎呀"一声，一道白色的人影，从眼前一闪，不知怎的，就站在厉暗的面前。手忙脚乱地要帮厉暗灭火。厉暗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势吓了一跳，另一只手尚垂在身侧，此时见面前有人，直觉地伸手一挡，那人一抓一绕，厉暗两手交错，嘭的一声，另一只手也着起火来。这时，那道白色的人影仿佛被厉暗打到一般，呀的一声，跌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十四爷身边的吴先生。

　　素素手里拿着也不知从哪里摸来的一根旱烟袋，烟锅子里还有半死不活的火星，看来是没点着。被人甩到了一边，也不起来，坐在地上，眼皮儿耷拉着，两腮带着醉酒的潮红，嘟嘟囔囔地还说话："怎么点呢？这该着的不着，不该着的怎么就着那么大！"

　　厉暗手上着了火，比武无法进行下去，只能恨恨地先照顾手上的烧伤。只是宝贝兵器就这么给毁了，心里恨不得活劈了素素。舒哥儿走过去，搀起素素说道："吴先生，您醉了。"

　　素素一撇嘴，道："醉了我也知道着火了。哎呀，怎么这么臭？"众人这才发现帐子里充斥了一股恶臭，纷纷掩口捂鼻。素素甩开舒哥儿，耸着鼻子来到帐子中央，说道："什么臭虫放的--呃，气！"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玻璃瓶，拔掉瓶塞，倒在手上一些液体，向空气中挥洒了几下。

　　厉暗已成惊弓之鸟，见她一有动作，立刻全身戒备。他旁边还立着一个人，对厉暗却是不屑一顾，那正是厉暗的哥哥厉阴。素素抱歉地冲厉暗笑了笑，特意多洒了些。众人只觉得沁香扑鼻，方才的恶臭竟然消散无踪。

　　胤祯暗自皱眉。他认得这玻璃瓶子，里面装的不过是些香水。那是西洋人的玩意儿，九哥有个店专门买卖这个东西。怎么素素那里也有？难道她以前就认识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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