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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我明白。"清扬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夫人不是早就盼着抱孙子吗，你这样做，就不怕夫人知道？" 　　齐如璋脸上泛起一个嘲弄的笑："你以为，夫人盼的真是我的孩子？长孙的位子，怎么能轻易让我的孩子得了去？"齐如璋的笑那么无奈，"就算夫人不这么想，大哥大嫂恐怕不会不这么想。" 　　清扬喟叹："如果大户人家都像这样，倒不如生在小家小户，虽说没有钱，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钩心斗角，那才叫天伦之乐呀。" 　　"可是，出生在哪里是没有选择的，也许人家还羡慕我们齐家的荣华富贵呢。" 　　清扬轻哼一声："这样冰冷的荣华富贵要来何用？" 　　"这就是你的好处了。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你看看月儿，进门不过几年，就变成这个样子。别说她是妾，就是她是妻，也不配做孩子的母亲。如此虚荣肤浅的母亲，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一想起这个就让我头疼。" 　　听了这番话，清扬心下一震，原来他对自己是这样的评价，在他心目中，自己到底还是不同的。一种恬淡的满足感，仿佛水里的涟漪，极细小地、慢慢地一圈一圈渐渐扩散开来，渐至整个水面。 　　算了吧，虽然有一点无情，一点自私，可是，那毕竟情有可原，再说，自古以来，谁又不是这样呢？ 　　想到这里，清扬的脸上泛起笑容，举起手中的药："二少爷现在可有把柄在我手里了，你好好听着，没事则罢，有事的话，我决不轻饶。" 　　"嗨，随你说去。有人相信才怪。"齐如璋一副能奈我何的表情。 　　清扬把手中的药送到他面前晃晃："不信没关系，这个可是铁证如山。" 　　"是吗，我看看。"齐如璋作势凑过来，一把夺过那颗药，扔到不知哪里去了。"哈哈，看你还有什么，全拿出来好了。" 　　清扬想起齐如璋进门时很高兴的样子，问起缘由，才知道齐家的绸缎真的进了宫，是钱公公引荐的。虽然不多，也赚不了几个钱，但大少爷总算做成功了一件事。 　　"对了，你的药呢，你到底给自己开了什么方子？"齐如璋听说清扬给自己开方子，不由得十分好奇。 　　"哎呀，不过是女人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从小气血不足，有时候月信不准，每次开一服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这怎么行，如果是有了孩子怎么办？"齐如璋一听惊呼出声，"你简直是胡来！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不准再自己开药了，先去看大夫。" 　　清扬解释："我知道。我没有乱开药，这次也是看完大夫没有怀孕我才开的。" 　　"不管怎样都不能自己开药，我的话你怎么不听？大夫用来做什么的，我们家还缺那几个请大夫的钱不成？"齐如璋的语气透出几分霸道，他扳过清扬的肩，强迫清扬看着自己，"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下次再这样，决不轻饶。" 　　"听见了。我再也不敢了。"话虽这么说，清扬只觉得心里想笑，这个人，连关心人都带着那么一股蛮横的味道。 　　春天渐渐来了，平时，三小姐都吵着要去踏青，现在她嫁出去了，没人再闹，那几畦兰花也没人来看了，真觉得有点冷清。不过清扬倒没注意到这些，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了。 　　四月下旬，清扬接到孝文的信，说是娘的病情加重了。原来娘的病在自己归宁以前就已经开始严重，但娘一直瞒着，不让哥哥对自己说，这封信还是哥哥偷偷背着娘写的。 　　去年冬天特别寒冷，娘的病更重了。现在天天午后低热，晚上更是咳得厉害。清扬看着信，忽然想起归宁时自己还说娘脸上有血色，以为娘身体好了，却原来是低热引起的潮红。自己怎么那么傻，就没想着摸一摸呢？ 　　孝文还说，清扬他们带去的高丽参大夫不让再吃了，娘的病是咳嗽日久导致阴虚火旺，又加上胃肠不好不能吸收，消耗特别大，需要吃一些滋阴补气、润肺降火的东西。虽说高丽参比人参来得温和，但终是大补之物，怕病人承受不住。现在大夫建议吃雪蛤，说雪蛤最适宜女人吃，滋阴补虚，对久咳不愈的人最有效果。但雪蛤是长白山之物，就算江南有，价钱也贵得离奇。所以让清扬在京城留意一下。 　　孝文还让清扬不必担心，现在请了一个大夫天天给娘做针灸，病情还算稳定。清扬听得此言，方觉稍稍放了点心，可是雪蛤是什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让她给娘找，这可难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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