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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白玉膏？"齐如璋满脸疑惑。 　　"擦癣用的。"卫夫人仿佛看出了齐如璋的心思，"清扬一到春天，脸上就发红作痒，因为正是桃花开时，所以叫做'桃花癣'，白玉膏是治桃花癣的特效药。怎么她今年竟没犯？" 　　"这……我不太清楚。"齐如璋有些说不出口，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听了老孙头一席话，头脑一热跑来这里。 　　"也是，姑爷是干大事的人，哪会记得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卫夫人仍然是笑着，但那样的笑，让齐如璋有几分心虚。 　　"白玉膏在清扬房里那个大箱子里，等孝文回来再拿吧，怪沉的，我也搬不动。"卫夫人看上去有点疲倦，兴味索然。 　　"不必劳动大舅，我来拿就是。"齐如璋连忙说道。 　　"茶来了。"璞儿沏好了一壶新茶，端着茶杯走进前厅，正好听到这句话，抢着上前，"少爷，这点小事情，我来就可以了。" 　　"也好。"卫夫人把齐如璋和璞儿领入了清扬的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看得出时常清理，就像清扬还住在这里一般。窗子正对着竹林，窗下摆着一张大大的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个书架，架上的书也是纤尘不染。书架上面吊下来一个藤编竹篮，一式四个，最上面的仅拳头大，下面最大的也不过一尺左右宽，累累垂垂，造型十分纤巧可爱。 　　璞儿上前一步，拿起竹篮细看，眼里竟然隐隐有了泪光。 　　看璞儿那么专心，齐如璋也来了兴趣，凑上去仔细打量起来。 　　"这个篮子甚是别致，江南的手工真是精巧。京城的市面上就没有这么精致的东西。"齐如璋赞道。 　　"这本也不是市面上卖的。是阿萱那丫头自己编着玩的。"卫夫人淡淡地说。 　　"娘，娘也会编这样的篮子，娘是全村手最巧的人。"璞儿捧着篮子，喃喃地说。 　　卫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惜，转过头去红了眼圈。 　　齐如璋无言，只是拍了拍璞儿的肩膀。 　　很快，璞儿便擦去泪水，拖出箱子找起药来。 　　环顾四周，齐如璋蓦地看见墙上的一幅画。画上是一片荷塘深处，莲叶田田，荷花含苞，一只小船探出了尖尖的一角。船上一个月白衫子的少女翩然而立，身子微微前倾，似在闻花，又似在采菱。绿叶红花中白衣缥缈，超然有出世之态。周围暮云四合，群鸦乱飞，越发显出画中的静谧来。 　　画的右边，用簪花小楷题了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字体虽然稚嫩，却已经似模似样。题跋上写着"清扬学书于丙辰年夏"。 　　"这是清扬十二岁时，孝文为她画的一幅小像，她又在上面自己题了字，喜欢得不得了，就裱了挂起来。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都六年了，还觉得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卫夫人的声音里有着无限感慨。 　　璞儿刚找出药，就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隔壁宋嫂，端着两个碗，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卫夫人，刚才孝文说家里来了客人，要阿福帮着捞条鱼。我已经叫阿福下河了，一会儿就送来。"宋嫂进了门，把碗放在桌上，"这是我才糟好的青虾，这是笋干汤，给你们多加两个菜吧。"边说边往里屋张望了几下。 　　两人寒暄了一番，宋嫂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了，临出门时，回头一瞥，把刚出清扬房门的齐如璋看个正着，她微微一笑，去了。 　　"看我这记性，只顾着说话，快中午了都不知道。姑爷，你们略坐一坐，饭一会儿就好。" 　　"岳母，您身体不好，不必麻烦了。我们出来半天了，也该回去了。"说着，齐如璋就起身要走。 　　"坐下，坐下。"卫夫人微嗔，"哪有远道而来，连饭都不吃就走的道理。'客随主便'，你们就踏踏实实地坐着，一会儿就好。"说罢往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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