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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天如镜微微地颦了一下眉毛，他却开始有些好奇眼前的少女，虽然只是有些，虽然只是开始，却让从未有过此种感受的少年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情绪。

　　我该怎么办，师父？

　　天如镜在心里默默地问：师父，我眼前的女子，名叫楚玉的，她也是知道天书的，那么，她是否可以不算入旁人的那个范围内？成为不是旁人的那个人？

　　天如镜望着以手遮眼的楚玉，“你在难过？还是绝望？”不由自主地问出话来，天如镜听见自己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后悔。

　　“难过？绝望？”楚玉听见他的问话，忽然哈地笑了一声。她拿开手，以肘支撑，伏在方桌边，目中神采丝毫不见暗淡，在奇怪之中还带着些兴味，“你这个问题问得真奇怪，我为什么要绝望？”

　　无可否认，没能诓骗出来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楚玉有一点沮丧：天如镜已经有了警觉，将来会越来越不好骗。可要说到难过绝望，却是半点也扯不上干系。

　　与盲信“天书”的天如镜不同，作为穿越者的楚玉，是用挑剔和审视的目光来研究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她清醒地知道自己走在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上，也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天命，只不过是既定的历史。

　　纵然自身遭遇离奇，但楚玉并不打算任由所谓的命运摆布。时候尚早，一切尚未到来，她为什么要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去绝望？真是好笑。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更准确地说，是天如镜避开了楚玉的目光。他垂下视线，注视着自己的双脚，淡然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将天书上本朝之后的内容透露给你，你可以死了这份心了。”

　　楚玉微微一笑，也不气馁，她拈起桌上碟子里的一片肉脯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碎，咽下，喝了口水，才轻声开口，“你既然如此坚持，那么我也不勉强，可是天如镜，你看，为了不触及你的底线，我连自己的生死大事都放在一边了，那么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些回报，来补偿我遭受到的损失呢？”

　　楚玉方才激动得不能自持，有至少一半的原因是以为即将能知道山阴公主的具体死因，这一点暗藏心思被天如镜识破并拒绝后，她反而彻底地冷静下来。

　　天如镜亮出底线，好像是冰凉的冷水浇在她心头迷乱的狂热上，让楚玉躁动的心一下子变得冷静，她并不因此不甘，更不会失去希望。

　　在知道天如镜拥有历史记载之前，她也是对未来知之甚少，现在只不过是和从前一样不知道，并彻底打消了她走捷径的念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冷静下来的楚玉，立即利用起了这一点，当做自己的筹码，与天如镜讨价还价。

　　假如换了从前，对于楚玉这种哀兵政策，天如镜根本不加理会，可他目光一转，对上楚玉的双眼。那双眼睛清澈坚定，又带着微微的恳切哀求，显出十分的美丽。他心中鬼使神差地一软，竟然没再坚持，低声道：“我让你看看这神物之中的东西，除了天书之外，可以让你选一项。”

　　耶？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楚玉原本以为还要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才能达成一点点最初目标，毕竟现在天如镜立场清明很难哄骗。可是没料到才一提出来，对方便让步了，一下子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天如镜说出那些话来，原本有些懊悔，可视线对上她猛然一亮的眼睛，那眼中的欣喜仿佛会传染一般，一丝丝的懊悔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楚玉身体往前靠了少许，更加倾向天如镜，期待地道：“那么，都有什么可以选的，你总该让我瞧瞧吧？”

　　天如镜下意识地地将身子微微后仰，他抬起手来，一只手指按在手环上的宝石中央。楚玉见状举了一下手，“等等，你是怎么使用这个……呃，神物的，用手按在那宝石上？”

　　天如镜随口答道：“偶尔需要这样，有些简单的用途，只需要想一想便可以。”若非如此神奇，他也不会认定这是神物。

　　居然还带脑波操作的！

　　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气，给自己压惊，楚玉极力排除心中的郁闷，这时，浅蓝色的光幕显现，光幕上两排标志出现在她的眼前。

　　就好像电脑上的功能选项一般，光幕上一共有六个图标，左右分布各三项，分别标注着：经、史、文、理、技、御，下面还有半页没显现出来。

　　楚玉瞟了天如镜一眼，眼神示意他展示下半页。天如镜垂下眼帘，不予回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隐瞒了下方的那部分，只让楚玉在这六项中抉择。

　　“史”的那部分，应该是历史的，这一项天如镜不可能让她看，而剩下五项，楚玉并不太能分辨清楚它们各自所代表的内涵。一时间有些茫然，她定了定神，一项项仔细地分析。

　　天如月传授给王意之的那部分约莫来自“理”，而这部分对于目前的楚玉来说并无大用，对古人传授理科知识，能确定保住她的命吗？

　　不能。

　　假如“理”指的是理科知识，那么相对“文”的那部分，代表文科知识，也可暂时排除，“经”大约可以理解为经典或经书，亦不是她所需要的，于是接下来只需在技、御两项之中筛选。

　　楚玉的目光来回在技与御之间徘徊，心里计算着何者为她所需要的，耳旁冷不防听见天如镜冷淡地催促，“请快一些。”

　　赌一把吧。

　　楚玉一咬牙，抬手朝“御”字戳了过去。她纤细的手指尖点在“御”字上，穿透淡蓝色的光幕，浅浅的蓝光照在她的手上，让楚玉又有一种回到了前世，坐在电脑前被电脑屏幕的光芒映照的错觉，胸口生起少许的怀念。

　　“御？好的。”因为楚玉的行为，天如镜又愣了一下。他料不到楚玉竟然敢伸手戳过光幕，昔年，他第一次看见这光幕时，别说触碰，就连靠近，也是在天如月告诉他无害并命令之后。

　　眼前名叫楚玉的女子并不是冲动无脑之人，然而她却敢伸手放心地触碰光幕……她早就知道这蓝光不会伤人？

　　天如镜奇怪地望了楚玉一眼，随即又命令自己不要深思，脑海中发出指令，楚玉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周围展开，空气仿佛有点紧缩，眼前亦被浅色蓝光所包围。

　　这便是曾数次弹开楚玉的球形光罩，此时却将两个人一起包裹在其中，从光罩内朝外看，外面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浅蓝的色泽。

　　现在，这个“御”字的含义已经明白地显现出来了，乃是防御的意思，这光罩是手环本身所具备的防御手段。

　　对于这个信息，楚玉很不满意，早知道她就选另外一项了，“这可不够，这罩子我早就见识过了，现在也不过是从里面往外看，没什么稀奇的，至少要让我知道，这光罩的发动原理才行。”

　　“发动原理？”天如镜微微皱眉，随即眉心展开来，“这罩子，神物之中确实有一些解说，然而也许是我天分驽钝，竟然不怎么看得明白，让你看看……也无妨。”

　　他在心中默默地道：师父，我并不是违背你的训诫，只是，也许她真的能看懂，对我等今后传承大有帮助。

　　天如镜又飞快地操作了几次，蓝光屏幕上界面变幻得极为迅速，楚玉甚至还没怎么瞧清楚，天如镜便调出来了储存在资料之中的光罩的原理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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