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者(33)_胡宁_123456网文网

三十三

　　“谢谢了，干爹。不用接她，让她跟着她爹吧。”只好如此了，不过，不能让他们接女儿，我自己已被控制，还要控制我女儿？她假笑着，“接她来，我又不方便了，人家还要等你呢。”

　　“行，”他爽朗地笑，“安顿好后，打电话给我，我就来。”

　　武国伟已叫好了车，她无可奈何地上车。出租车很快便将他俩送到火车站，有人在火车站等着他俩，为他们送上车票，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边城的变化，他俩已上了火车。随着汽笛的轰鸣与铁轨和车轮的碰撞，火车缓缓驶出车站，伴着夕阳一路向西，逐渐加速。在软卧车厢，薪虞铃坐在窗边，迎着风，一股股浓郁的带着强烈的故乡的气息迎面扑来，西下的太阳如火球，一忽儿悬在天边，一忽儿隐在山后，清山和绿水快速从眼前闪过，与华北平原形成宣明的反差。她在心里说：回来了，我的故乡。亲人的脸一个个浮现在眼前，在离此不远的山涧，那翠绿阔叶的芭蕉林和芭蕉林中低矮的木房，慈爱的母亲与疲惫的父亲，逐渐清晰，一股股酸涩的情思在胸中强烈地涌动，离家五、六年来，本想这次终于挣了点钱，可以带着女儿回家看看，可是，还不能回去。女儿快四岁了，还未见过外公外婆呢，女儿啊……那弯弯的眉，红红的脸，翘着的羊角辫，一双期盼的大眼……她闭上眼，是否还能相见？情不自禁，拿出手机，是蒋来明接的电话。

　　“虞铃，”听到老婆的声音，他很兴奋，“又收到一百五十万，听银行的人说，这两百五十万可以换人民币二十来万呢，一下子我们就有这么多钱了……”

　　“来明，”她打断他，问：“小茜呢？”

　　“在门口玩呢。”

　　“这样，”见武国伟出了包厢，在走道上抽烟，她放低声音：“能听清吗？”

　　“能呀。”

　　“听我说，”她看看软卧车厢里的另外两个人，在上铺的那位中年男人，已蒙头大睡，下铺的是位姑娘，正专注地看小说，没有人在意她。“你打开柜子上面的皮箱，在夹层里，有些资料，还有一个交行的存折，有三十多万元。”

　　“是吗？”蒋来明很吃惊：“我怎么不知道？”

　　“别打岔，听着，把房子退掉，什么也别带，就带那只皮箱，立即带小茜回老家，记住了？”

　　他不解：“为什么？”

　　她不得不解释一句：“那个钱恐怕有点问题。别再打岔，带好孩子，回老家做个小买卖什么的。”

　　“你怎么办？”他意识到危险，无不担忧地，“你在哪儿？”

　　“你别管我，”她耐心地，“我安顿好后会去找你。”

　　“哪……”

　　“别再说了，也不要给我打电话，带好孩子保管好那只皮箱。”她收线。

　　此时，武国伟已扔掉烟蒂，回到包厢。满脸堆笑，讨好地：“新姐，打电话呢。”

　　“是呀，”她微笑着，“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家里咋样，打电话问问。”

　　“听我哥说，新姐特能干。”他无话找话地吹捧，“你这次出马，就是程老大亲自点的将。”

　　“听他吹？”她温柔地笑，敷衍着。以前，她还是挺佩服武国雄的，一个人靠胸中积郁的霸气和头脑里灵活多变的点子，成就了一方霸业。可是，今早的一通电话，使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他成就霸业的一颗棋子，所以，他把她作为礼物送给程佳维。他在她的心目中，由佩服，由怕，已经到很讨厌了，只不过她还没有胆量流露出来，她知道武国雄程佳维根本就是一路人，她很后悔，今早给程佳维的电话中多了句嘴，还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传到武国伟的耳朵里？她明白，他的这个堂弟本身就是来监视她的，武国伟既是他的员工也是他的打手，罗惠娟多半就是死在他的手上，她不得不防。一路上她都在想如何脱身？到目前为止，她没有什么人可靠，唯一的就是安顿好蒋来明，自己将来得有个退路。她知道，程佳维的担心不无道理，尽管有DNA使马克扬有口难辩，但他毕竟是名人，特参记者，他的能量上可通天，不然，程佳维怎会如此惧怕？本想背靠这棵大树，使自己能有一方天地，彻底摆脱武国雄。现在看来，程佳维能否罩得住还是未知数，如何脱身又不开罪武国雄？看来还得放在武国伟的身上，所以，一路上逐渐变得和蔼起来。所以，她顺着他的话，“这一切，都是你哥与干爹设计好的，我不过与你一样，照着他们说的做，如此而已。”

　　“我去北京时，”他继续吹捧，“我哥说，有你出马，摆平那个人肯定不在话下，要我们配合好你按计行事就是了，结果，果不其然。”

　　“是吗，你哥他这么瞧得起我？”

　　“当然了。”

　　“还真没看出来。”

　　“……”

　　随着一路的交流，两人由生疏而逐渐融洽起来，薪虞铃发现这个男人尽管五大三粗，却并不粗鲁，也没什么心眼，蛮老实的。于是她试探着：“我们这是去哪？”

　　“去我老家呀，”他说，“我哥没给你说。”

　　她摇头：“他只要我跟着你，所以，我也没有问，反正我也找不到，问也没用。”

　　“那是，你跟着我就行了。”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在太仓前面的一个站下了车，这是一个小站，从软卧车厢下车的就他们两个人。他们就在车站旁边的小食店里，一人吃了碗面，叫了辆出租车，继续向西，昏昏沉沉中过了沧泥江，到了一个叫佤窑的小镇下了车。午夜的小镇寂静无声，朦胧的月牙儿悬挂在空中，轻柔的夜风迎面扑来，带来浓郁的乡土丛林气息。武国伟带路，上了两个石板坡，过了一座小木桥，已出了小镇，再向上，爬了一个长长的土坡，七弯八拐，拐进一片绿树丛中，在朦胧的月光中，沿着一片片大小不一的青石铺就的小路，在一座土石筑成的独门小院门前停下，武国伟掏出钥匙，打开门，院里一片漆黑，没有人。

　　“别怕，”武国伟拿出打火机，打亮火，“跟着我，这是我舅舅的院子，舅舅已去世，舅娘去了我表弟家，所以，这里归我。”

　　他关好院门，快步进了堂屋，打开灯。在微弱的灯光下，薪虞铃发现自己已处身在西陲边疆的小院里。这是座占地很小的院子，用木筑成的堂屋厢房一字排开，大约有三四间，房外还搭了一个厨房，低矮的院墙由土石筑成，小院的中间搭了个葡萄架什么的，架上的青叶在微风中“飕飕”作响，湿润清幽的气息在院中回荡。武国伟放下随身行李，打来水，请薪虞铃擦洗。他说：“薪姐，洗洗，先解解乏，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

　　“行。”薪虞铃拿出洗漱用具，一边洗脸，一边说，“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把电视打开，你看看电视，我先将我舅娘的屋子收拾一下，你可先休息。我一会就好。”说着他打开电视，这台电视恐怕就是这个家里唯一值钱的物品了，应该是十四寸的吧，黑白的，这样式在城里肯定是找不到的了，不过，效果还不错，能收几个台。薪虞铃把它调到中央台，正好是晚间新闻时间，她得到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这个消息就是，在介绍地方频道的时候，播音员说：今天上午涉嫌奸杀的特参记者马克扬已被证实是受人陷害，已被无罪释放。

　　武国伟吃惊地：“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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