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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另一个声音同时在告诫她:你不要去,不能去!你曾向他的母亲保证过:不跨他家半步门槛!

  爱是无罪的,在真正的爱情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春子殷切地盼望着——英明的时光快快褪去黑夜之黑吧!让希望的黎明托住我,飞到柳的身边,即使被他的父母赶出家门,我亦无悔!

  凌晨5点,天已经麻麻亮了,春子依然睡不着,干脆起床,洗漱完毕,时间老人还是走得那么缓慢,假若能够把它装上车,运到春子所希望看到的钟点,多好啊!

  “当当……”像是知道春子的心事似的,时钟老人终于敲响了六下,春子再也等不住了,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在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上了一辆开往老县城的中巴车。去哪儿?当然是去柳的家了,与柳相知六年了,春子真的未曾跨过他家半步门槛,现在临分手了,却还要进他的家门,是不是有损自己坚守了六年的尊严呢?春子顾不了许多啦!她只想尽快地见到柳,哪怕是最后一眼。

  六年前,春子曾经陪过严萍去柳的家向他借书,可是当走到他家门口,严萍说,她的心跳得太厉害了,越是靠近他家一步,她越是紧张得要命,后来她还是没有胆量继续前行,临阵逃脱了。春子只得一个人硬着头皮进了他家的小院。那一次去他家给春子最深的印象是柳的房间拾掇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棕红色的书架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书籍,不少书籍都是外国名著,书桌上还摆了一个长形的檀木盒子,当时,春子感到好奇,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玩艺儿。

  柳当着她的面把它给打开了,原来只是一根粗粗的乌黑的头发。

  “别动,你的头上有一根白发,我把它拔下来吧!”那是几年前上班的时候,柳盯住她的头发说。可是他拔下来的却是一根粗粗的黑发。

  “我还以为是啥宝贝呢?”春子似乎有点失望。

  “但是它在我的心目中是最珍贵的,知道是谁的吗?”柳深情地注视着她。春子将自己的长发捋到胸前,再看一眼檀木盒里那根黑黑的发丝,她明白了,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六年后,她的那根极为珍贵的头发是否依然被他完好无损地保存着呢?

  想到这里,悲痛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被洇湿打潮了,春子的心堵得慌慌的,吼管里像是被鱼骨卡住了似的,吐也吐不出来。

  老县城还是老样子,皖河的水还是那么清澈,街头巷尾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丝毫看不出这个县的政治经济中心被转移后的那份想象中的萧条的情景。

  “咚咚咚”,敲响了柳家那扇沉重的铁门,春子的额上随着沉闷的敲门声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谁呀?”柳的父亲探出了半个身子。

  “您好!我是柳的一个朋友,从新县城赶过来的。”一束疑惑的目光从镜片后面射过来。

  春子很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她害怕,害怕那束带着疑问的目光。

  “进来吧!”沉默了良久,春子等到了他的特许,其实柳的父亲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他在睡觉,你进去吧!”声音冷冷地,像是一柄冰凉的匕首从她的胸前“嗖”地掠过。

  房门是虚掩着的,春子推门进去。

  “快到9点了,你还在睡觉哇!”柳懵懵懂懂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突然看到春子站在了他的床前,他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呵呵,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春子反问,柳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坐吧!”他指着桌前的椅子。室内一切未变,还是井井有序的样子。只是桌上那只檀木盒子不见了。

  “告诉我,你真的订婚了吗?”柳无言。

  “我只想知道你现在爱着的人到底是谁?”

  “那已经不重要了,该结束的都已结束了!”

  “还记得‘生死与共,春柳相依吗’?”

  “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吗呢?没意思,真的没有一点意思!”

  “昨晚我发了不少的信息给你,收到了吗?”

  “我的手机已经丢失了。”

  无言以对。春子感到整个身子像是从高高的悬崖上一下子跌到了深深的冰窟窿里;已是春天了,为什么还是这般寒冷呢?她默默地拔下了左手中指上一枚蝶状铂金戒指,这是柳曾经私下赠给她的“定情物”,放到了书桌上。

  “你戴着,留作纪念吧!”柳重新拾起。

  “已经不需要了,我还留着它干吗?”春子站了起来,“我走了,以后的日子请你多保重!”刚说完,不争气的眼泪奔涌而出。柳的眼眶也红了,他轻轻地揽住春子的腰,突然俯下身子,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两人的眼泪融合到一起,汇成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顺着春子瘦削的脸颊“叭嗒叭嗒”地掉落下来。良久,春子抬起头来,在柳冰凉的额上留下带着泪痕的一吻,便用力推开了他的身子,昂首挺胸走出了他的家门。风是麻风 舌头一伸

  它就流行

  装饰算是失败了

  只有芳香在用力

  孤独的人在一句话里难产而死(余怒《相思病》)再见,我的昨日,再见,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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