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道白天
庞建东这时出现在监号门口,让刘川出去。他带刘川走向筒道端头,向那个破损的板报走去。刘川看到,一监区的监区长钟天水来了,站在板报面前,不知是在欣赏板报的设计制作,还是在审视那一道划破的硬伤。见刘川过来,他转过脸冲刘川笑了一笑。
钟天水:“刘川。”
刘川:“到。”
钟天水:“这板报是你搞的?”
刘川:“报头是陈佑成画的,字是我写的。”
钟天水:“怎么弄破了,呆会儿就评比了,你们就这么抬出去呀。”
钟天水的语言是批评的,口气是商量的,表情是调侃的,刘川此时一腔怒火,也分不清钟大是何意思,他忍不住用全监简都听得见的高腔大嗓,激动地嚷道:“我建议分监区应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捣乱!我认为这是故意破坏,是拿集体的荣誉泄……”
钟天水打断刘川:“要是查不出来呢?我看这事很可能查不出来,问谁谁不承认,那怎么办?”
刘川的火气卡了壳似的,答不出来。
钟天水的声音始终平和着,继续说:“能不能再抓紧重做一下?”见刘川板脸不情愿的样子,他又将他:“要不我怎么说你这个性呢,就是不好,你受了委屈的时候,受了冒犯的时候,能不能不怒?能不能先想一想,用什么方法先把问题给解决了!”
刘川低着头,仍未回答。
钟天水淡淡地笑笑,说:“时间也许还来得及,赶陕重做一遍,能做成什么样做成什么样,怎么样?”
钟天水把这事说得如此平常,并没把它当做一起严重的事件,并没让人严厉追查。而且,他再次说到了刘川的个性。刘川也只好冷静下来。
钟天水:“好多事,只要冷静下来,不难想。一想就清楚。今天这种事,就算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查出是谁谁谁划破的,他就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成心的吗?不能。那不小心划破一张板报,你说又能定人家多大的过错?”
刘川默认地站着,没词对答。
钟天水又说:“你再长大几岁就懂了,人在生活中碰到的很多纠纷,哪怕是很小的纠纷,是非很清楚的纠纷,常常就是解决不了,最后只能自己消化,只能自己忍了。只有忍了,才有可能把局面朝好的方向转化。忍,这个本事你有吗?心一宽就让它过去,这本事你有吗?”
刘川还未回答,钟天水已经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再问刘川:“刘川,我以前跟你说过,与人相处有三大法宝,你还记不记得?”
刘川说:“记得。”
老钟说:“你说给我听听。”
刘川说:“是。与人相处的三大法宝是,真诚、规矩、谦恭。”
钟天水还是平平静静地说:“不错,你还记得。”他笑了一下, “说明你能做到!”
谈话室白天
刘川和陈佑成全力以赴,用超常的速度,把原来花了四个晚上写了出来的那些文字,全部重写在草草新裱出来的纸板上。陈佑成手忙脚乱地把他画的那些报头报尾的图案,剪下来粘贴在新的板报上。
监筒、监区外白天
刘川陈佑成和另外两个犯人以及庞建东一起,一路小跑地把墨迹未干的板报抬出了监区,向赛场跑去。
板报赛场白天
各分监区的板报都摆出来了,由管教人员和服刑人员代表组成的评委们在逐一审视评议。三分监区的板报能看出明显的仓促,在参赛的板报中间,显得粗糙潦草。
超市白天
刘川又来到超市上班,他的精神似乎有几分沉闷,有几分不安。
小珂来超市对账,见刘川心神不定,而且又给一个来采买的犯人算错账了,犯人疑问后小珂帮刘川又算了一遍才算清。
小珂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刘川强打精神:“啊,没有。”
小珂:“是不是因为你们的板报没得上名次?连前六名都没进吧?”
刘川:“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小珂:“我听说你们分监区还是给你们加了分了,这种比赛,重在参与,重在过程,只要尽力了,名次不要看得太重。”
刘川:“是。”
小珂:“那你干吗还心神不定的?”
刘川说:“没有啊,没有。”
小珂说:“没有怎么心不在焉的?”
刘川低头没有说话。
小珂也不逼他,只说:“注意点别再出错了。”
刘川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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