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外晚上
杜剑和下班的民警上了监狱的班车,钟天水从车下路过时,隔着车窗叫杜剑:“杜剑,刘川的女朋友小珂还没找到,明天的会见肯定是来不了啦。你们跟刘川说一声。”
杜剑:“行。”说完又转脸对身边的一位队长说:“小王,你明天上班以后跟刘川说一下。”
小王:“好。”
监区晚上
夜班民警走进七班的监号,正在学习的犯人们在班长的“起立”口令中站了起来。
民警走到刘川面前:“刘川,你要买香皂?先用这块吧。”民警给了刘川半块香皂,又走了出去。
监区清晨
犯人们起床。刘川拿了那半块香皂,列队站好。
监号铁门打开,七班的犯人走向水房,刘川第一次积极地抢了一个水龙头,然后用香皂认真地洗了脸,还洗了头发。又照了镜子。他的头发刚刚出茬,洗完之后马上显得轻爽好看
。
刘川回到监号,听见同号的犯人和孙鹏说笑,问孙鹏:“你在你们家排老几?”
孙鹏答:“排老三。”
犯人:“你排老三?谁排老大?”
孙鹏:“我女儿!”
犯人:“你女儿,你女儿才多大。”
孙鹏:“一岁啦,我就是我女儿手下的一个打手,谁要敢惹我女儿不高兴,我跟他拼命。”
另一犯人:“那你们家谁是二把手?”
孙鹏:“我老婆,我老婆具体管我。”
犯人:“那你爸妈呢?”
孙鹏:“他们呀,我跟他们和不来,我不跟他们住,他们也烦我。”
犯人:“你爸妈今天是不是也过来?”
孙鹏:“我就没通知他们来,来了也是教训我。今天就是我老婆和我女儿来。”
犯人:“老大老二一起来?”
孙鹏:“没错,我要不是想她们,让我在这儿住一辈子我都不憷。”
犯人调侃:“敢把牢底坐穿!”
孙鹏:“那是!”
这时一个队长过来叫:“现在开储藏室,今天接见,有没有要拿东西让亲属带走的?”
孙鹏跳起来:“有,有。我把我在看守所的铺盖交我媳妇带回去。”
其他几个犯人也说有,跟着队长往储藏室去。队长走前问刘川:“刘川,你们家今天不是也有人来吗,你没东西让家里人带回去?”
刘川腼腆地笑一下:“没有,今天是我女朋友来,我在看守所那床被褥都睡臭了,哪能让她抱回去。”
队长也笑笑:“怕女朋友熏着呀。”
犯人们把要让家属带走的东西从储藏室取出放在自己床前,吃完早饭,犯人们都在各自的监号里自学《规范》,等着队长待会儿喊名。
九点钟左右,喊名开始了。
第一批会见亲属的犯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神色或慽慽或惶惶,抱着大包小包准备交给家人带回去的东西,匆匆走出监舍。第一批人走了以后,监舍显得很静,几乎每个人的心跳都能听清,大家都坐在各自的小板凳上,眼睛虽然还都盯着那本《规范》,但谁也没有心情真正默读,连平时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孙鹏,这时都埋头不响,神不守舍地等第二轮喊名。
半小时后,第二轮喊名开始了。一位队长站在门外的筒道里,一个一个地叫着犯人的名字,被叫到的犯人快步走出监舍,站在各自的门前。第二轮名字喊完了,刘川几乎是屏着呼吸,听到门外的队长对叫到筒道里的犯人命令道:“排好队,跟着走!”紧接着,一片踏踏拉拉的脚步声从刘川的监号门前响过,在筒道的一头猝然消失,监号和筒道重新安静下来。刘川这才确信,第二批参加会见的人,仍然没他。
监号里剩的人不多了,比刚才显得更静,静得让人心慌!刘川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肩,双手,都在发抖。筒道里静了很久,刘川不知不觉地,已经满头是汗。
孙鹏也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低着头,瞪眼盯着地面,等着门外的声音。
门外始终没人再喊,但突然自远而近,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刘川的神经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直到有人进了监号,他才知道是第一批会见的犯人结束会见回来了。回来的人放好亲属送来的东西,重新回到小板凳上坐下,拿着《规范》各想心事。刘川呆呆地偷看他们的脸色,每个人的脸色各不相同,不同在哪儿难以说清。
第一批人回来之后不久,筒道里又开始喊名了。从时间上算,显然是最后一批了。第一个喊的,就是孙鹏。孙鹏听到喊名,动作夸张地跳了起来,抱了准备让他老婆带回家的被褥衣服,快步走出监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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