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清晨
刘川醒来时天仍然黑着,但窗户上已经依稀有了些清晨的薄雾,他明知自己醒了但全身仍被梦魇镇压,无论怎样用力也无法活动。恍惚中他看到一个高大宽阔的人影,阴阴沉沉立于床头,他断定这不是做梦但又不敢断定,他挣扎良久感觉喉咙开始嚅动,他听到自己艰难地发出细小而又惊恐的呼声:“……谁?”
黑影的声音也有些朦胧,但刘川的听觉已渐渐清醒,他听到那个朦胧的声音在缓缓应答,平静中甚至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冰冷:“你找我吗?”
“……你是谁?”
“老范!”
煤厂白天
一个巨大的铲车翻斗将一铲乌黑的原煤倾入一辆十轮卡车的车斗内。
满载原煤的十轮大卡驶出煤厂。
爱博医院黄昏
小珂拎着一摞饭盒走进刘川奶奶的病房。奶奶说:“哟,小珂今天下班这么早?”
小珂:“没有,刘川他们科的钟科长让我早点下班过来看看您,我两点就下班了,先回家给您包了点饺子。”
奶奶:“还是小珂好,我昨天是跟你闲聊,说想吃饺子了,你今天就送过来,你一定觉得这奶奶怎么这么馋呀。”
小珂笑道:“没有,我还带了蒜泥和醋呢。”
奶奶:“刘川也该回来了吧,钟科长说他到外地去给监狱拉货去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珂脸色难过,遮掩地说:“不知道,快回来了吧。”
奶奶:“他是坐飞机回来还是坐火车回来?”
小珂:“应该坐飞机吧,也可能坐火车,您放心,刘川不会委屈自己的,总不至于坐拉货的大卡车回来吧。”
老范家黄昏
老范家的大铁门隆隆打开,那辆满载的十轮大卡缓缓驶出范家大院。老范亲自驾车,他身边的驾驶副座上,坐着他的儿子小康。
卡车刚一驶出院子,几个范家的打手便把铁门重新关上。
刘川和单成功的女儿单鹃坐在驾驶舱的后座,单鹃就是在夜总会搭救刘川的那个女孩。
在卡车驶出这条街衢的时候,刘川透过车窗,看到老范家的周围,公安的便衣密布,车子拐弯时,他看到街边一个书报摊前,景科长的脸从一张当天的报纸后面露了出来。景科长不动声色的目光,注视着这辆低速驶过的煤车,煤车上刘川伤痕触目的面孔,也从他的视线中缓缓划过。
省际公路夜
拉煤的十轮大卡昼夜兼程,驶向北京。
依然是老范开车,仪表板上的微光把老范的面孔映衬得有如鬼魅。
范小康回头,把一瓶矿泉水递给单鹃,单鹃转手给了刘川,然后拍拍小康,又索要一瓶。小康有些不情愿地,又往后递了一瓶。
省际公路清晨
清晨的道路平坦无人,刘川代替范家父子驾驶卡车,这种加长大货让他开得战战兢兢,非常吃力。
季文竹家白天
季文竹草草吃着早饭,一杯牛奶一个苹果,吃到一半又给刘川拨打电话,电话里传出的仍然是:“您拨叫的电话已关机。”
季文竹心绪茫然。
省际公路白天
途中大多数时间,刘川还是和单成功的女儿单鹃坐在驾驶舱的后座上闲聊,谈论彼此的经历和亲人。
单鹃说:“我一生中最相信的一个东西,就是缘分。那天晚上我第一眼看见你,心里就有一种感觉,就觉得我应该救你。”
刘川:“看我挨打你觉得可怜?”
单鹃:“挨打的人我见得多了,我才不可怜他们呢,可看你挨打……感觉不太一样。其实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救过我爸,但我就是觉得你好像跟我有点什么关系,就是这么灵机一动。我想你可能真的认识范大伯,所以那天晚上我就跟范大伯说了你。我的感觉一直特别准,所以我从小就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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