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_一公升の眼泪·追忆篇

二十一

　　麻生是在暗喻河本前辈并不是可以相守一生的雄帝企鹅吗？还顺带鼓励自己，要为对自己付出太多的父母着想，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亚也理解麻生的苦心，感激地微笑了下："谢谢你特地来。"

　　"这……没什么的。"麻生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其实想过前辈不会来了。" 亚也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的微笑中沾染上晶晶亮的泪光，"不会来比较好……医生说我会变得不能走路，说话也渐渐不能清楚地发音，最后……会变得全身瘫痪。不管是讲话也好，进食也好，全都做不到了。"

　　麻生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那是亚也第一次完整地向自己倾诉她的病情。他怎么也想象不出，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如果变成了植物人，会是什么样子。

　　"麻生同学以前说过，只有人类，才贪婪地想要长久地生存下去。这果然是贪念吧，想要长久地生存下去，是错的吧？"亚也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与雨水混为一体，"我想要回到过去，想要做出时间机器来回到过去……"

　　可以蹲在地上忘情地哭泣，对几年后的亚也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如果没得这种病，那么恋情就一定会成功的吧？亚也多么想要被人抱住，被人紧紧地抱住，想得难以忍耐。只有被人抱住，才能体会到自己还存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被抛弃……

　　那是麻生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见到亚也歇斯底里的哭泣……

　　亚也的身体状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对体育活动本来就不感兴趣的麻生，在跷课去喂完生物部的乌龟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担心地推开了教室的大门。

　　"哎。"麻生的招呼成功地换来亚也的注视，但他对着亚也那绝望的目光，却感觉到有如芒刺在背。

　　"别用那种不爽的眼神看我啦。"麻生做贼心虚地解释，"我不是逃课，只是因为肚子饿了，真希望下午第一节不用上体育课，刚吃完午饭是不能运动的……"

　　沉闷的声响打断了麻生的唠叨，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见亚也已经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样躺倒在地上。

　　"喂，木藤……"麻生希望亚也是同他开玩笑，但是，当他试探的叫声没有丝毫回应的时候，他也慌张了起来。

　　亚也，是晕倒了吗？

　　联系老师将亚也送进医院，得到的却是一个近乎可笑的答案："脱水"。难以想象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脱水，是因为眼泪流得太多了吗？

　　直到很久以后，麻生才听亚也的妈妈说起这件事，亚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太频繁地出入教室给同学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才开始控制自己的饮水。这个笨家伙，只想着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却没有考虑到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没命的事实。

　　没有人可以不依靠别人的帮助活下去的，即使是一个健康的人，也是一样。

　　可是，那家伙真的是没救了吗？

　　麻生来到水野医生的办公室，没有敲门就闯了进去。在没有得到专业医生的亲口承认前，他还是不能相信，这样如花般盛放的年龄，竟然会这么轻易地遭遇夭折："那家伙治不好了吗？"

　　水野医生并没有责怪麻生的无礼，只是坚守着一个医生的本职："医生有替病人保密的义务。"

　　聪敏的麻生立刻转变了角度："那我就换一个问题，那家伙的那种病是治不好的吗？"

　　"你那么在意的话，自己去查一下不就好了？" 水野医生并不接受这样的小聪明。

　　"我查过了，看了好几本关于那方面的书。"

　　"那样的话，你应该知道吧。"水野医生不再搭理麻生，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起病人的病历。

　　水野医生的冷淡彻底打消了麻生最后的希望。这样看来，亚也确实是没有救了。

　　"你当了几年的医生啊？连病都治不好……你算是什么医生啊？"麻生开始将不安与怒气发泄在医生身上。

　　病患的家属们总是爱做同样的事情，似乎责怪医生的无能，就可以给自己的亲人留下一丁点儿希望。

　　"你以为医生是万能的神吗？"水野医生依然头也不抬地说，"医生能做到的事情，也只有知晓这种病症的存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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