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_一公升の眼泪·追忆篇

十六

　　"你说什么呢！"瑞树的妈妈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班里的同学一定都……"

　　"妈妈什么都不知道！"瑞树打断了她的话，"让我回学校还不如让我去死！"

　　瑞树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震惊了三个人：她的妈妈、亚湖，还有随后赶来的站在亚湖身后的麻生。

　　"我之所以会脑部受伤，并不是因为摔倒，而是我自己跳下来的！"瑞树哽咽着说出了让三人都不可置信的话，"会得这样的病，只能用奇怪的姿势走路，没办法了吧？"

　　亚湖和麻生都深深理解瑞树的恐惧和委屈，但是，瑞树的妈妈并不知道，她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来关心着女儿："瑞树，你在学校被人欺负吗？"

　　妈妈的询问彻底引发了瑞树压抑已久的情绪："为什么只有我得这样的病？不公平！"

　　她抓住妈妈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为什么只有我这样？为什么！"

　　看见瑞树妈妈被她摇晃得战立不稳的样子，麻生连忙走进病房，拉开瑞树死命抓着妈妈的手。

　　自己这样软弱的样子，又被麻生医生看见了。瑞树在绝望之余，还增添了新的尴尬。她不敢去看麻生的眼睛，干脆将放在病床桌子上的蛋糕与饮料一把扫到地上，捂住耳朵尖叫："我讨厌大家！讨厌妈妈！也讨厌医生！讨厌……"

　　瑞树用被子蒙住头，闷声地哭泣起来，留下三个面面相觑的人，带着各自惊疑不定的情绪，却又都束手无策。

　　"我什么都没注意到，不管是她头部的伤也好，还是她不愿复健的原因也好……"瑞树的低落情绪感染到麻生，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存在价值，结论是一无所获，"我想，我没有资格当医生。"

　　他总是这样容易就失落吗？

　　水野医生叹了口气，目光落到桌子上放置的那一幅画像上，那是木藤一家人的画像，画上的亚也笑得很甜美。

　　"你有想过如果自己得了进行性的病会怎样吗？"水野打算设身处地地说服麻生，"对得进行性疾病的患者来说，一年里每天都怀着对明天病情恶化的恐惧生活。应该真正地去面对这种病才能延长最久的时间，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清楚……又能怎样？

　　还是挽回不了亚也的生命……

　　水野医生鼓励地拍了拍麻生的肩膀，收拾好病历出去了。

　　那么，一个人存在的意义，究竟是长久地活着，还是精彩活过每一天呢？

　　麻生的耳边回响起潮香对自己说过的话："亚也说过，这幅画里的我是勇敢向前的，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勇敢、向前……

　　人要怎么样才能一直勇敢呢？

　　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后，勇敢似乎成为对外掩饰情绪的幌子。在失去哥哥之后，好容易因为亚也的出现而变得开朗一些，而生命里的另一个重点亚也，却也离开了人世。

　　失去的东西才会格外珍惜吧？越是到亚也将要离开的日子，自己的心就会越痛、越在乎，而这种情愫在亚也真正离开之后，达到了一个最高点。彻骨的思念让麻生将自己封闭起来，似乎这样，就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看到亚也重新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懦弱了一点？

　　与亚也相比，麻生永远是懦弱的！若将亚也的病痛换在麻生身上，也许会早已经忍受不住而自杀了吧？更可怕的并不是病痛，而是随之而来的种种流言飞语与歧视的眼光，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关在房间里不出门吧？麻生这样想着，觉得很惭愧。

　　即使是在将要不能动弹的时候，亚也想到的，也是勇敢与向前。那么，自己作为亚也最亲密的人之一，也不能再放任自己继续消沉下去了！努力可能会让人觉得痛苦，但不努力的话，又怎么对得起亚也的在天之灵呢？

　　麻生深呼吸了一下，暗自下定决心，站起来向瑞树的病房走去。

　　瑞树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了，但还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不发一言，双眼呆滞地看向窗外，让自己的母亲一个人坐在那里担忧不已。

　　"嗨。"麻生走过去，向呆坐在那里的母亲行了个礼。

　　瑞树的母亲立刻明白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点头示意一下，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景很美哟。"看见瑞树还是呆滞地坐在病床没有反应，麻生踱着脚，开始没话找话，"去走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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