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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第二章【不能说的，我喜欢你】

　　"方瞳……对不起！"夏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方瞳深深鞠了一躬。这样突然的举动倒是吓了方瞳一跳。她有点紧张地看着夏尹，问道："到底怎么了？"

　　商场底层的冷饮店，角落里的一台壁挂空调已经开了暖风。夏尹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濡湿了她窘困的意志。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昨天的事情发生得如同一场梦魇，直到刚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裴逸的那一刹那，她才惊醒地发觉，无论怎么逃避，脑海中昏暗的街角灯光，叫嚣着推倒她并破口辱骂的高年级女生，都实实在在地发生过，碎成一片片剪影，尖利的棱角直直戳在她心里。

　　夏尹重新坐回椅子上，尽管小腿在颤抖，喉咙也像被某种热度灼伤般的难受。

　　"我……我……跟踪裴逸。"她索性闭上眼睛将这句话喊出来。她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直视着方瞳的眼睛讲述这件事，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漫不经心。

　　方瞳表情严肃："然后呢？"

　　"后来……后来被他发现了……他问我，我说……"夏尹狠狠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想要找回一点勇气，"是帮你拍的。"

　　方瞳的眉端轻轻拧出一个不大但是足够威慑的弧度："为什么，你喜欢裴逸吗？"

　　喜欢裴逸吗？

　　夏尹在心中反复回味这句话。她喜欢裴逸吗？

　　她可以说喜欢吗？她有资格去喜欢吗？

　　"我……"夏尹刚一张口，却发现声音听起来那么生涩，于是啜一口冰饮，只有沁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才能带来短暂的放松。她犹豫着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徘徊在桌子下面一道细小的地板裂缝上，迟迟不肯抬起来面对方瞳。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男生都很笨的，你不说，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方瞳鼓励她。

　　"可是……"夏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方瞳虽然是她的朋友，但她比谁都清楚，她和方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游移地落在方瞳的微笑上："我能说什么喜欢呢？"

　　"哈……"方瞳竟然笑起来，夏尹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说得这么严重，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夏尹惊讶地张大嘴巴。

　　"那么……我就装出很喜欢裴逸的样子不就好了？"方瞳笑得很真诚，眉眼也没有一点愠恼的样子，阳光给她的长睫毛投下一层阴影，她看起来更加神采奕奕，"别忘了，我最会帮你圆谎了！"她对夏尹眨眨眼。

　　夏尹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扯起僵硬的嘴角。只是……她犹有些担心地问："林育然怎么办？"方瞳明明那么大胆而努力地喜欢着他。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方瞳满不在乎地甩了甩肩头的长发："他啊……借机让他吃醋，发现我的好，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吧？"

　　澄澈的少女在日光下格外明媚。面对着这样坚定的友谊，夏尹不由得感到无地自容。

　　两人相视，暖空气流窜其间，亦不知究竟是谁温暖了谁。一阵焦急的手机铃声响起，方瞳有些抱歉地从包里掏出手机，在夏尹面前晃晃。

　　是林育然的电话，缉拿半途失踪的她们。

　　方瞳接起来，短短半晌，声音却不复离开前那般温柔："我和夏夏突然有点事先走了，不好意思。改天再联系吧。"

　　夏尹隐约觉得听筒里还传来林育然的声音，方瞳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怎么样夏夏？是不是很佩服我的演技？"方瞳不以为然，和她打趣道。

　　这样却更令夏尹感到内疚。喜欢的男生打来电话，却硬要敛起柔情蜜意故作冷淡。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方瞳拯救了她的怯懦。

　　"下礼拜的秋游……"方瞳胸有成竹地对好友讲起下一步的战略部署，像是儿时几个孩提玩伴凑在一起煞有介事佯装郑重的成熟，"我本来想约林育然一起的，也只好交给你了。至于我呢……"她伸出手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夏尹的手背，"来替你搞定裴逸！"

　　眼看要到深秋了，又是一年的四季更迭，周而复始好似全无新意。只是今年的尾声，夏尹感到身体里某种沉寂的暗涌悄然苏醒。

　　秋游那天一早，夏尹特地去肯德基买来方瞳最喜欢吃的汉堡。为了能够将温度保持到中午不至失味，夏尹还听从妈妈的建议，从家里带来一块厚重的棉布，将汉堡层层裹好，熨帖地放进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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