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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可是……颜笑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那天清晨空荡荡的房间,一室混乱,似乎空气中还弥漫着前晚的暧昧和疯狂,就是这样的气息,把文奕吓跑了吧?所以到今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所以,连个最简单的短信也没有?

  念及此,颜笑顿了顿,眼神暗淡道:"不认识。"

  宁谦雅咬牙,"如果你下定决心,我有个朋友正好在妇产科工作,或许……"

  颜笑忽然勾唇,笑得惨淡无比,"谢谢你,谦雅哥,我想……请几天假先回家里,处理一些事情。"

  "好,我送你。"

  ----我是"回忆他娘的好狗血"的分割线----

  七月正值暑假,颜笑跟老妈说公司休假,她回来拿一些资料外加休息几天,太后也没怎么怀疑。颜笑闷了两天,终于下定决心。其实应该说,从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要回来。

  这一个多月来,颜笑无数次拿起手机想打给文奕,又无数次地放下,心里默默盘算猜想,他学校也该放假了,或许……已经回了B城,此时此刻正躺在四合院的屋子里,和自己一样纠结着。

  所以颜笑回来,还是想,和文奕谈谈。这孩子肯定留不得,但他(她)毕竟是一条生命,颜笑觉得,不论如何,作为当事人的文奕都有资格知道,又或许,在颜笑内心深处,还小小地期盼着因这个孩子能和他有些别的牵扯。除去青梅竹马的牵扯,除去朋友关系以外的牵扯。

  自酒店回来以后,每当夜幕降临之时,颜笑只要一闭上眼,便好似和文奕回了那间房子,随之而来的,是许许多多的童年往事。

  五岁时,妖孽被自己用玩具打伤脑袋,咧着缺牙的嘴哭嚷:"你几不几道我留疤就不帅了,你几不几道这样就没有MM找我玩了,你几不几道……"

  "哭个毛啊,大不了我长大后娶泥就四了。"……

  十岁那年,两人一起看电视,妖孽转着乌黑的眼睛看颜笑,贼兮兮地说道:"我昨天看见我爸妈在亲嘴。"

  颜笑歪脑袋,"你爸妈真不讲卫生,我妈说亲嘴是全世界最脏的!"

  "你肯定被你妈骗了,你看电视上那些人也亲嘴。"

  颜笑顿悟,"好像是……我有时候也看见我爸妈悄悄亲……"

  妖孽了然,"看吧,可是你说,肉碰肉有什么好玩的?亲嘴很舒服吗?"

  "不知道,或许,别人的嘴是甜的吧?自己尝不出来?"

  "试试?"妖孽闪了闪黑眸,歪头过来,嘴巴还没挨到半点就被一拳打翻。他捧着掉了的门牙,哇一声哭出来,"你、你……又打人,呜呜!"

  颜笑愤慨,"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妈还说了,别人想和你亲嘴就是耍流氓!哼!臭流氓!"

  ……

  十四岁那年,颜笑因为妖孽交了女朋友,重色轻友不肯跟自己一起回家而气了一个星期,知道两人分手还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十六岁那年,她便开始享受情人节,所有女生送给妖孽的巧克力都进了她的口袋。后来巧克力实在多得吃不完了,两人就一起去广场卖掉。

  没事的时候陪他踢球,一起看电影,互相安慰对方被甩或者被拒绝,一起喝酒聊天,甚至一起交流色色的H漫画……那么多的岁月,那么多的"一起",或许真如朋友所言,爱情真的来过,只是他们彼此都没有察觉到而已。所以那晚才会那么顺其自然地交出彼此,甚至在妖孽进来时,颜笑痛得受不了,干脆一口在他肩膀上咬下了一个好大好深的印记。

  颜笑每次想到这些,就会忍不住微微笑。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以孩子为导火线,终于说服自己先跨出第一步,去找文奕。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开始呢?可是,她假设了千万种见面的尴尬情景,却没想到会是那样。

  那天,依旧艳阳高照。颜笑回家的第三天,以送太后包的饺子为名,去了文老教授家,敲门,出声,进了屋见到里边情景,颜笑不禁愣住了。

  妖孽果然在家,而屋里除了乐呵呵的文老教授,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文老教授介绍说,这个小姑娘叫仙仙,今年刚高考毕业,和他家也算世交。她没事过来找文奕玩,两人正商量着出去购物,因为三天后,他们就要一起去美国留学读书了。

  文奕留学的事情,颜笑早就知道,毕竟他父母都在国外,一来希望儿子常伴左右,二来也希望他能接受更多的教育。所以早在他十多岁时就和文老教授商量好,等文奕大学毕业就过去,以后是定居美国还是中国,则由孩子自己决定。

  颜笑对此事早有准备,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事会来得这么突然,两人才大三,这么说,文奕连国内的大学文凭也不想要了?会不会……和那晚的事情有关呢?会不会……他为了避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所以……

  颜笑抬眼去看文奕,对方却闪烁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和那个如公主般漂亮欢乐的仙仙闲聊。那一瞬,颜笑自嘲,还能说什么想什么呢?强撑着眼泪不掉下来,她和文老教授淡淡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只是她没想到,文奕会追出来。那条两人走了二十年的林荫小道上,两人花了好长时间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却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最后,颜笑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沉默,停下来问道:"别别扭了,我们不还和以前一样吗?"

  文奕沉了沉嘴角,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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