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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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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一只亢奋的狮子,随时都要扑过来似的,声音大到几乎在喊:"你还是人吗,是朋友你就那么在乎那点钱!" "我怎么不是人?我就那3000块钱。好,我借他。不,我给他。那他还有6000多块钱怎么办?你给他?"前些年有一部电视剧,说是一个学生要失学了,一群同学用义演集来的钱让他继续念书。哪儿有那样的好事?我就没看到。那才是最骗人的诗! 李小曼更加激动了,却被我噎得半天没有一句话。 "我自己的小说也不是被毙了吗?我痛苦的时候谁他妈安慰我来着?编辑部天天要青春小说,老子心理年龄测试都他妈过40的人了,哪还知道什么是青春?我也想有钱,我身边的人有个依靠,那多牛啊!可我不也就是一小人物?天天看编辑脸色写东西?我想认真点当一作家,可是谁他妈在乎我的想法?作家太多了,写他妈几个字就是作家。我就这点钱了,你看能用你就用,不能用就算了。" 李小曼的声音收拢了,气色也平和了许多:"这不是来找你想办法嘛,大家都没主意了。"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快要上课的时间,说:"下午的课还上吗?" 李小曼看看我,说下午的课没人帮着"喊到"。没有办法,我们也只能先回去上课了。这节课还是"小胖"一个人在讲台上讲传播学,喋喋不休的也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在中文系,最无聊的是写作课,老师会用一节课时间去讲怎样描写学校的一个广场,然后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写得好。老师不知道,教室里还有一个男生在继续写着中国版的《洪堡的礼物》。当我们在看《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时候,电影的最后,姜文的一句"古伦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固定的模式中变化着。而我们的所谓的"教学改革",也只是把电影中"欧巴"的台词改成了"傻×"。 而我这首诗呢?应该什么都不是。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一度为之奋斗的写作事业竟是那么的做作。它像玩笑一样并不需要我们付出多少真情在上面。当我知道我的事业心也和我的爱情一样变成了无关紧要的搭配时,我想,我还能在什么事上认真起来呢?每年秋天的时候,农民们都开始收稻子,一茬茬的稻子种下去时都是苗,收获时就都是稻子了。可是写文章的人就没那么幸运,广种薄收的日子太多了。这话也许说得太片面,有的会赚钱的作家,种几亩狗尾草,秋天的时候,也会有人去田里抢着吃。而若是个认真的作家,不管施了多少肥在里面,也避免不了青黄不接的结果。 生活上的青黄不接,最多也就如赵树理写的那样,多点债务,借几石米过日子,或者给地主打几个月的长工。如果命好点,遇上红军进城,债务一下子都清零了,倒也安生。精神上的青黄不接,就有几分吓人的可怜了。当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人都去狗尾草地里去抢食的时候,才能看出疯狂的所在。 写文章真的太累了,写了两年了,身心俱疲。有的时候想写点爱情故事,可就是没有人家写的纯。有时候自己做梦也做得和别人不一样,说的梦话也有文学水平。舍友们第二天都会告诉我前一天晚上说什么了,有一句最经典的一定要说:"同样是写婚外情,为什么托尔斯泰的《安娜o卡列琳娜》就成了名著了?" 看来写作终究不是速成的,命运的天平也不是只给自己倾斜的。即使出了几个少年作家,被媒体吹得玄之又玄,但他们到底有多大的份量,也只有行里边的人能掂量明白。朱赫曾经问我:"你个大作家怎么考这儿来了?考哪儿不比这学校强啊?" 我告诉他:"当时一个艺术院校面试的老师问完我问题后,对我说:'我们家缺车。'我顿时一冲动,就问他:'你要永久还是飞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赫笑了,他笑我太激动,太容易愤慨,换句话说就是对什么事情都太在意了。 其实大可不必,我们都不是生活在一个简单的二元世界里,因此我们也没有理由要求世界简单点。朱赫就是一个乐于理解的人,而我习惯被别人理解。我知道我天生就不是艺术家,所以来这所大学也不觉得多屈才。至少这所学校里的女生最多天天想的是怎么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而不是打算几十个人脱个干净,裸体排个圈然后说自己是行为艺术。记得当初有位仁兄在上网看到这则新闻时说:"知道衣服是干什么的吗?那是冷的时候穿的。这帮娘们儿也就是敢在广州那边招摇过世,有能耐三九天到哈尔滨来。咱们这冬泳那好歹还是个挺健康的体育运动,我就不信这帮孙子敢零下30多度的跑这装亚当夏娃。" 十五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无论是我还是李小曼,或是朱赫都在冥思苦想如何能弄到钱,但毫无疑问,我们中没有人能在两个月内弄到至少5000块钱。朱赫学会了发呆,他甚至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到底怎么样。我们可以读文学,朱赫的状况就是一个重伤后被人抬到医院但是没人给缴住院保证金的垂危者,光有人奉献几升鲜血是不够的。也许卖血可以支付这笔钱,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可是我也知道,李小曼能。 也许大学毕业时我们会像学长们一样感叹大学四年中我们什么都没有学到,但找工作时,公司的领导唯一会看的就是我们手中的各种证书。这就是我们的大学。 那时候朱赫每天都在网上游览着各种新闻,而其他人则都已经进入复习,着手准备着期末考试了。 某天,朱赫急匆匆地找到我。当时我正在看钱理群写的《鲁迅作品十五讲》。这本书是一个老头讲解一个年轻人一样的老头的书,看得我几乎要睡着了。朱赫兴冲冲地跑进来,大口呼吸,然后对我喊着:有办法了! 我当时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弄清楚了银行的运钞车的路线,或是偷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最为不济,也是弄到了前几天在学校里很流行的,用来威胁女生的偷窥录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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