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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不仅如此,由于苏从嘉在外型上的讨好,以及在《书城幻界》中立下的口碑,各种片约蜂拥而至,公司也替他一口气接了五部电视剧的主演。虽然说为了出名什么苦都可以吃,但如果忙到连做静心做音乐的时间都没有,那就大为困扰了。要知道苏从嘉一生一世的愿望,只是做一名歌手,而非一名演员。

  这次受邀去百老汇也是,苏从嘉明确向公司表达了想要在音乐和舞台剧上发展的意愿,可是公司所给予的答复却是"如今世道是只靠卖唱片根本赚不到钱",而给予了坚决的否定。苏从嘉一怒之下说道"就是想要做纯粹的音乐,为此毁约也没有关系!",而公司高层的反应更为强硬,他们立刻回话说--

  "如果不想干就马上从Metrosexual中退出!100个以上的人等着顶替你的位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无回旋余地了。

  苏从嘉说完以后,房间里出现了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龙旌的眼睛像玻璃一样透明,望着它们仿佛能透过去看到墙壁的灰暗--

  过了好一会儿,龙旌才喃喃着开口了。

  "你觉得你对音乐的追求,Metrosexual真的毫无用处吗?"

  苏从嘉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那并非我所追求的音乐理念。"

  "是觉得,我在拖你的后腿吗?"

  龙旌抬起头来,他的眼珠真的仿佛要碎掉一般……

  "并……不是这样的……"

  苏从嘉觉得自己的辩解是那么那么的无力,无力到……几乎等于了承认……

  龙旌觉得自己又进入了一个疯狂的怪圈。

  记得好几年前他也是如现在一般无条件的相信了别人,但很快就被背叛了。

  在那次密谈里,他被诉说为累赘,包袱,应该放弃的人。

  那一次的惨痛经历,让龙旌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一直无法释怀的根本,并不是朋友的背叛,而是自己的无用。

  而现在,相同的事情居然再次发生了!

  "从嘉,请你不要放弃Metrosexual好吗?它对我非常非常的重要,我也希望你能非常非常的重视它……"

  龙旌眼中含着泪水,生平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哀求着。虽然之前用决裂般的态度处理过相同的事件,但这一次,这一次他只想尽力挽留……

  "我会跟高层谈的,我让他们给你时间,我可以让Metrosexual朝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认真的做音乐,做安静的音乐,不跳舞也没关系……"

  这样的哀求。

  苏从嘉差一点就动心了。

  就差一点点。

  然后--

  他狠心的告诉自己。

  决、不、可、以。

  苏从嘉捧住龙旌的脸,悄悄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轻声道--

  龙旌,那样的Metrosexual,还是Metrosexual吗?

  请记住,Metrosexual是为你而生的。

  Metrosexual不是我们俩最初的那个应援站吗?我们,两个人的。

  是啊。可是,龙旌是需要有人在身边才能活下去的人,所以,我把Metrosexual留给你。

  这就是……你狠心把我留在这里的理由吗?

  人们总说,某种沉默就意味着认同。

  龙旌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当他等到十分钟的时候,已经知道,最终的答案是什么了。

  (原来,对于人们所做出的决定,即使哀求也不会有所改变。)

  龙旌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了。对于居住在星宫顶层,早已各自霸占了一套豪华套间的二人来说,此话无异于逐客令。苏从嘉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他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龙旌的肩膀,但对方悉无反应。

  "好好睡一觉吧,或许明天就能豁然开朗,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龙旌还是毫无反应。

  门口传来沉重的声音,苏从嘉是真的走了。

  龙旌好半天才稍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然后从沙发上跌落下来,爬行着,来到套房的内间。

  奢华的内饰,阿拉伯式的窗帘,欧式的大床,波西米亚的维帐和床单。

  龙旌一直爬,爬,爬……爬到床上,从松软枕头的后面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用力摔在了对面的墙上。

  然后他再爬,爬,爬……爬过去,捡起地上的什物,捧着它,失声痛哭了起来。

  香奈尔的限量版手表,全球只卖999块。

  42

  我曾经以为,没有从嘉我会活不下去。

  我曾经,真的,这样以为。

  --龙旌 by《回忆之旅》告别演唱会

  原来,真正的痛,是这样的。

  曾经有一次半开玩笑的看了一本杂书,说到满清十大酷刑。那剥皮的剔骨的千刀万剐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一边看一边心里象爬了千万只蚂蚁一样难受。于是把书扔到一边,笑着说这种痛还是一辈子不要知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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