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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看准了这个悬崖,许多年之后在这个悬崖上开拓了一个项目,这时候,叔叔的儿子已经接手了,换过来,儿子飞翔,叔叔收钱,还有二儿子摩拳擦掌。比起海边出售小海龟放生,我批发一些麻雀来悬崖放生。把这些麻雀漆得五颜六色,麻雀都不敢相信自己要进化成孔雀了,要用嘴巴啄一下自己的皮肤,疼不疼,确定是不是梦境。

  告诉游客这是比翼鸟,在地你们已经手脚交叉结成了连理枝,那么在天呢,比翼鸟,要一对一对的买。上午麻雀精神抖擞,十块钱一只,一离开手就齐齐飞远了,让人欢欣鼓舞。下午麻雀萎靡不振,神情涣散,五元一只,一放开手就往下掉,分头行动,让人不看好这段感情。那些游客那些情人真做作,尤其是女的,放生的动作幅度太大,还以为是放飞一只受伤的雄鹰,还以为是在放飞她的爱情,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麻雀们是一些人在河边的浅草里用网扑到的,呆头呆脑,上给我才五毛钱一只。我从小在河边长大,太了解那些麻雀的习性了。我们分账,麻雀如果是10块卖掉的,除开成本一块,叔叔的儿子可以提到四块,如果是5元卖掉的,除开成本,可以分到两块。

  年年家也真是的,她爸爸的那身功夫单传了很多代,注定要失传了。有鱼的手看样子也不能接替冉抢儿的绝活,毕竟一块砖头有那么大,那么重,有鱼平时用左手用的多些,怕他的右手已经拾不起也卡不住那种砖头了。而且就算拿起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难免没人不笑话他手指头的缺陷,何必丢这个人呢。

  有鱼气得几乎要用砖头把多余的指头砸断。可是匹四交代过,那手指连着心,是心脏延伸出来的脉络,砸断了怕是有性命危险。就像年年店子里的那太黑白电视机,把头上的天线拔了,就呜呼了,收看不到节目了。

  有次他和冉抢儿喝酒,都喝得有点醉了,冉抢儿怀才不遇,找到谁就和谁对饮成三人,连儿子也灌醉。走在河垓里,他说大话,他不止要表演三头,他也还要表演四头,说着要到裤子里面找出第四个头。做妹妹的年年走在后面,要照顾他们,扶着他们,满脸通红。

  那一刻,年年是虚伪的,装什么脸红,我担保,她早就见过唐掌的那一头啦。不过也不能怪她,外人的,看看无所谓,真要是看自己亲哥哥的,那才不好意思呢,脸红是合情合理的。

  年年这个人最害羞了,动不动就脸红,唐掌对我说,他看上的就是她这点。我在想,脸红是不是一种病呀,为什么有的人红,有的人不。

  他还说年年是他的贞洁烈女。他这么说,我差点觉得年年在烈火里永生,成了柴火了。这下可烤得红彤彤了。

  唐掌是个外地人,读过很多年的书,现在想起来,大概也就是高中或者中专毕业吧,应该没达到大学水平。跟着一个沾边的亲戚来这里搞什么销售。销售没搞起来,人却被搞得日渐消瘦。

  他说他家里没什么人,就一个亲姐姐,姐夫刚介绍那会儿,喜欢吹号,姐姐以为是吹萨克斯风,在一束追光下,具有音乐家气质。他姐姐懂得吹口琴,以前在一起的每个早上,常常走到阳台上吹奏。唐掌要是赖床,姐姐就端着口琴把他的房门吹开、把他的眼睛吹睁,把他的被子吹开。

  我也想要一个姐姐,不,我是想要一把姐姐那样的口琴,对着女孩子吹,把她的房门吹开,把她的扣子吹开,把她的情窦吹开。

  那把口琴姐姐藏得够隐蔽,估计是贴身带着,他多次想找出来扔掉都无法。有些琴瑟和鸣的意思。那时候唐掌不小了,学费、生活费垒叠起来,急于找人分担,姐姐就匆匆嫁去了。尤其是出嫁前夕,她苦练口技,打算在月圆之夜和姐夫配合一曲,每晚都是不眠之夜。

  唐掌曾经流着热泪地回忆到,她姐姐的口琴,东躲西藏放在一个旧鞋盒里,她知道弟弟早看它不顺眼了。出嫁那天,因为太兴奋或者不方便,姐姐没有当场带走。是唐掌整理遗物找出来,主动送上门去的。我很奇怪,唐掌找了那么久,终于到手了,反而放弃了销毁。

  按道理说,唐掌家境并不好,他姐姐年纪也不小,凭什么资本,沉湎于音乐的幻想。

  嫁过去才知道是媒人吹牛的,吹号就是吹的那种呜哩哇啦的号,有点接近唢呐,口子比唢呐豁,没唢呐那样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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