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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啦。"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猜忌你们真是很不应该。"

  "没有关系。"尹小婧回过身来亲昵地对我笑笑,"我想你也不会把我的伤说出去吧?"

  "当然不会了。"

  她再次满意地笑笑。"那我们一起去看看朝熙吧?我刚听说他出车祸了。"

  "你先去吧,我还要请医生过来。"

  "哦,好。"

  皮鞋的踢踏声又渐渐远去,我呆立在原地,望这那个纤长优美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原来是这样的,那么柔弱的尹小婧竟然面对着这么大的打击,却还是微笑着坚强着去承受。我不由得问自己,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做到吗?

  这就是我和尹小婧的差距吧?在她面前,似乎所有人都是望尘莫及的。

  医生不在,我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病房。

  刚推开门,和谐的一幕又不巧地落在眼里。这时尹小婧坐在床边,与苏朝熙那么暧昧的距离,正一点一点仔细地把那一大堆食品码放整齐,同时挑拣出一小堆放在一边。

  见我进来,尹小婧抬起头,微笑着解释:"朝熙从小就不喜欢喝牛奶之类的,喏,我把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拣出来了。"

  "哦。"我望了望那杯仍然被搁置在台子上的牛奶,有些小小的尴尬。

  看来尹小婧很了解苏朝熙呢,竟然比苏泽更深知他的喜好。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从来只会愚蠢地去伤害他,让他担心,让他难过。还总是自以为很有道理。

  大概发现了我难堪的表情,苏朝熙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个……下午还有考试吧?要不你们先去吃饭,我没什么事了。"

  "也好。"尹小婧站起身,"那我再去药房拿瓶药酒,一会就直接去学校了。"

  看着尹小婧施施然地走了出去,我终于松下一口气,转过头来,愧疚地跟病床上的苏朝熙道歉:"刚才尹小婧告诉我她的伤了,对不起……我还一个劲地逼你解释……"

  "唔?知道错了?"他笑嘻嘻的,"没事,都过去了。"

  我又看了看台子上的那一杯牛奶,实在是有些刺眼呢!"呐,你不喜欢喝牛奶是吗?"我不好意思地问他,"那你喜欢吃什么?我来帮你做。"

  "你会?"他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当然了,不要小瞧我。"

  "皮蛋瘦肉粥。"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皮蛋瘦肉粥。"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嘛,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更大的挑战呢!"你确定吗?"我继续追问,"这个很简单的哦,趁现在有机会你可以提出一些高难度的。要知道,我为你做一次饭不容易哦……"

  我一不留神的空隙,他居然擅自下了床,在我还兀自说着话的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宠溺地摸了摸了我的头,小声地唤我,"初暖。"

  "天啊!你怎么可以下床?伤是不是在腿上?现在就站起来会不会对愈合有影响?你快点上床去啦!你……"我急忙去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拽到病床上去。

  "疼啊!"想不到他居然嗷嗷大叫起来,"伤在左边胳膊上啦,拜托你不要想当然好不好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放开手,又不住地埋怨自己。都是电影看多了,以为出车祸必然是双腿残疾之类的,很少会殃及到胳膊去啊!

  正无措的当头,他的右手轻轻地拥了过来,把我整个人纳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上没有医院里惯常的药水味道,倒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男生特别的味道,一时间让我幸福地晕眩了过去。

  他低下头来,悄悄地在我耳边呢喃道:"初暖,你知道吗?小时候,爸爸要给我做皮蛋瘦肉粥,那时候他已经病到很重了。妈妈想让保姆去做,爸爸却执意要自己动手,然后一边看我吃,一边就落泪了。我记得他那时说,粥是应该做给所爱之人的,因为熬粥的过程是复杂而考验耐心的,如果不是很爱很爱一个人,是不会有足够的心意去做好一碗粥的。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我爸不够男人,可是,这一句话,我自己也觉得很有道理呢。呐……你不会笑话我吧?"

  我使劲摇头。傻瓜,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那只手把我拥得更紧,虽然只是一只手,但弥足的温暖与妥帖,幸福地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气氛正好的时候,病房的门很不凑巧地被推开了,尹小婧把头探了进来。"走吧,初暖。"她平静地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如果换作苏泽,恐怕一定随手操起个什么东西砸过来了。果然还是学钢琴的女生修养更好些。

  苏朝熙连忙松开了手,我下意识地蹦到了一边。我们俩的表情都是无比尴尬的,仿佛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直到我跟着尹小婧走出了医院大门,心里还一直别扭着想着,什么嘛,明明尴尬的人应该是尹小婧好不好?可是她那么若无其事的样子,反倒令我们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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