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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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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实习归来,但我们并没有心情去讲述实习期间发生的故事。我们都不是那么积极的人,波澜不惊的东西并不能调动我们的胃口。 接下来的生活又该如何上演呢?写论文,参加大大小小的招聘会,大街小巷奔走……生活残酷的让人想跳楼。妈的! 开始泡图书馆,找一些用得着的书。拿A4的纸写求职信。忙着去系里买十五块钱一份的推荐表。推荐表复印无效。操,系里的那帮荷尔蒙过剩的家伙缺德得冒烟。猫有着落了。莲是一泓水,一瓢泼进了王歌家。王歌那当董事长的爸爸早在豪华的办公室里给莲弄了一把真皮转椅,就只等莲就座了。看看幸福的一塌糊涂的莲,也难怪阿布会如此感慨。猫这边有秃顶的刘铭撑着,留校弄个讲师辅导员什么的干干是个小Case。柳儿捶胸顿足怪自己荒废了四年光阴没擦亮眼睛钓个金龟婿。看到其他俩姐妹一副任尔东风起,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就后悔得直磨牙。仿佛磨尖了要去咬她们一口或者干脆咬自己一口。 爸爸打电话的次数多起来。他担心我找不到工作糊不了口。我在电话线的另一端洪亮起嗓门安慰他。我说老爸有些事急不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说完我才发现一不小心把丰田车的广告整出来了。不过,用在这儿也挺恰当。爸爸在那头嘿嘿嘿地笑了。从他的笑声里,我听得出他又苍老了几分。我扯着嗓子继续说,老爸,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女儿姿色也不差,大不了我把自己当瓢水,闭上眼睛呼啦一下泼出去算了。 爸爸骂我混账。我的确够混的。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又想流泪了。看来泪腺发达也是一件尴尬的事儿。 阿布好久没和我睡一张床了。她的头枕着我的胳膊,眼睛飘忽不定地转悠着。卓雅,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我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那苍白而消瘦的几乎能放进去一个鸡蛋的锁骨有一种让人心痛的性感。 阿布转过身来,紧紧抱住我,似乎想把我揉碎。我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肌肤。这个棱角尖利的女人,总是会划伤别人或划伤自己。今天小手还被一个笑容飞扬的男人攥着,也许明天她的手又伸到别人掌心取暖了。这个小女人,有太多的不确定,所以,她每次宣布她又失恋的时候,我们笑得再正常不过了。绝望的时候,我也会想,我除了不能给她一个做母亲的权利,我什么都能给她。给她爱给她温暖。当然,我说过,我是为爸爸和弟弟活的。只有他们爱我,也只有他们的爱让我心安理得。我不能让他们伤心。仅此而已。 我们的生活,没有因为我们的年轻过得出彩很多。一直是不痛不痒,混混沌沌的。我一直想写点儿纯净的东西,有山有水有蓝天有酝酿在稻麦之香里的爱情。可我眼睛总是忽闪着浓烟,污水,噪声,无孔不入的广告,无礼谩骂,甚至还有黏稠的鲜血。这一堆纷乱的意象搅浑了我的思想。我又有什么抱怨的呢?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一点所谓的特立独行而把自己弄得有些苦恼罢了。或者,是按爸爸的话说,我不够上进。一路走来,只是低头寻找退缩的理由。我多想能找到一枚安宁的贝壳,它大得足够我的身体蜷缩。 阿布的手指修长,细腻。一下一下弹着我的嘴唇。卓雅,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拿开她的手。 我们五个人都将离开304。背对背走向不同的转梯走向不同的出口。未来的路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看不真切。也许,在出口处迎接我们的有鲜花有蝴蝶。也许只有些碎屑的石子和荆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会舍弃手中的笔,我想阿布也不会。没有文字的浸泡,我们裸露的肌肤将会失却温度。我们都很自私,这就注定不能用文字来拯救他人。我们只要不让自己太堕落,这已经是做了对得起天下苍生的事情了。 柳儿从上铺探出头来,说我们该聚一次了吧。以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碌,聚会难免变成奢侈的事情,趁现在松弛点的机会我们是应该聚聚。 莲和猫也探出头来响应。其实,我们的聚会说白了,也就像梁山好汉那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只不过梁山好汉喝的是竹叶青女儿红。我们喝一听一听的啤酒。 每次聚会,我们都吃自助火锅,吃到服务生连洗青菜都忙不过来的份儿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让我们得出如此结论:女人的胃口大得吓人。她们对美食的欲望与对男人的欲望一样,永远得不到满足。即使这次吃了个闷饱,下次还是要大快朵颐的。 阿布提议说这次就在宿舍自己做。选择星期日好了。304陪伴我们这么多年,不说要与之共存亡,好歹也不要每次都冷落它了。 我们拍手叫好。宿舍里是禁止做饭的,偷偷摸摸地做一次,一定别有一番情趣。人家鲁迅爷爷不也觉得偷来的罗汉豆格外好吃嘛! 主意已定,蒙头便睡。 聚会办的很成功。我们称之为304的盛宴。酒精炉是以前用来煮方便面的三块钱一个的那种。铝锅是从校门口一家土菜馆借来的。我们分头买回了一袋袋真空包装的酸菜,还有黑鱼,还有大捆大捆的上海青。土菜馆里热心的老板娘抓了一盘子薄饼给我们。啤酒是少不了的。我们再也受不了跟男生一起吃饭时的那种小心翼翼礼貌周全。轻启朱唇啜一口椰子汁的时代滚蛋吧! 值班室的阿姨很够意思,早早地躺下打呼噜去了。304门窗的隔音效果还算让人满意。灯光被我们弄得昏昏欲睡的很写意。我们把书桌拼起来,围着坐下。拿喝水的杯子当酒杯。猫站起来跳艳舞。她钻进衣柜后面,慢慢地伸出一条腿。我们先看到一只脚,雪白细腻。接着小腿露出来,然后是蛊惑的大腿。猫的身材不错,修长,消瘦,但该大的地方还是够大的。那套红色的黛安芬弄得她性感十足。我们疯狂地尖叫。柳儿拿起一听啤酒使劲摇晃,然后把易拉罐对准猫,刺啦一下扯开拉环。褐色的液体像条发情的舌头飞快地舔了出去,刚好喷在猫红艳艳的内裤上。阿布大叫,猫,看你那儿都湿了。猫跑过来,把阿布摁倒在床上,撕扯她的衣服。阿布紫色的内衣露出来。我们笑作一团。女人对女人的身体都有种与生俱来的怜惜。这怜惜是相互之间的,也就是同性依恋。小时候我们交朋友,都是同性的。看到自己的朋友与另一个同学走得很近,心里便不是滋味。对同性,我们保持着一种固执的根深蒂固的爱怜。因此,抚摸同性的身体会觉得亲切。手指轻轻滑过的,好像是自己的肌肤。在同性面前,尤其是同性朋友面前,我们可以一脚蹬掉那压得我们喘息不止的矜持,我们肆无忌惮。 看她们尽兴地折腾,我眯着眼睛在灯光下喝啤酒。当别人歇斯底里兴高采烈的时候,我就会伤感起来,这一点我非常痛苦。这说明我孤独,我不合群,我游离在他人之外。话说回来,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注定和孤独相伴。爱是孤独的。这是我的格言。父母以为我们找到了一个自己爱的或者爱自己的恋人,我们就幸福了,他们也可以放心地丢下我们离去。他们不知道,即使两个人再爱得铭于心刻于骨,彼此永远是两个个体,永远不可能契合得那么完美无缺。这真的让人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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