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色转身(54)_涅小吉

五十四

　　4.

　　从没体会过这样混乱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一瞬间变得不对劲。一个星期以来，蓝微凉的心里总是闷闷的，像是被塞满了棉絮，让她连呼吸都感觉困顿。手上的画笔开始不听使唤，题目开始做得乱七八糟，甚至收拾书包都会丢三落四。

　　这几天，无论是夜，抑或是煜，她总会不自觉地避开。每当学校里远远看到花明夜的时候，她总是绕道而行，她知道他会在她的教室门口等她，会去画室里找她，所以闲暇的时间里，她总是把自己埋在图书馆里的一堆堆的画册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逃避他，仿佛自己是一只鸵鸟，只想把一切混乱的思绪都埋进沙子里，不去看也就不会不安。

　　而煜呢……更让她心绪难安的应该是煜吧，上次煜来画室里找过自己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而他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伤得最深的，应该是煜才对……

　　想到这些，心中就会涌上一种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仿佛把整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一天走出校门口的时候，蓝微凉才突然想起作业本还放在课桌上，懊恼地折回去取，心里还在埋怨着自己的不争气，因为选择的事情，整个人居然会混乱成这个样子。

　　经过花明夜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又看到了煜的身影--

　　橘红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明净的玻璃折射出璀璨的七色光芒。煜的银褐色风衣迎着夕阳，被染上一抹金黄，而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宝石，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煜的对面，夜静静地倚着窗台，幽深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对手。

　　偌大的教室，两个俊朗的男子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夕阳的光芒让教室的地面上留下两道修长的影子。

　　"我来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良久，煜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你……究竟是谁……"

　　花明夜微微眯起眼睛，好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煜少爷，高贵如你，根本没有必要在乎我们这些小人物吧。"

　　似乎被他有嘲弄意味的话一惊，韩圣煜的脸上掠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平静："夜，我希望我们能认真谈一下，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总觉得你很像某个人……"

　　"哦？"花明夜轻轻牵动嘴角，邪邪地注视着煜，生硬地打断他的话，"能被高贵的煜少爷熟悉，我万分荣幸，但是，抱歉，我一点不想听那些无聊的故事和猜想。"

　　"你……"煜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夜，他凌厉而强盛的气焰，好像刻意要跟他针锋相对一般……

　　"为什么要这样？"煜尽量试图使自己平静，"我们，一定要成为敌人不可吗？"

　　"真可笑。"花明夜冷冷地笑起来，嘴角那抹魅惑的微笑让整个人带上了奇异的邪气，"你不会幼稚到想跟我成为朋友吧？可是--对于跟你这样的大少爷交朋友，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夜……"

　　"好了。"花明夜有些厌烦地打断他，"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告诉我你的来意，你，希望我把她让给你吗？"

　　那个"让"字，好像是带着强烈的嘲讽从唇角挤出。似乎被这句极具挑衅意味的话激怒，韩圣煜原本平静的瞳眸里突然闪出一道冷光。

　　"她不是你的--"

　　"真可笑啊，原来高贵的煜少爷在心理上天真得像一个傻瓜。"夜再次大笑起来，当他第一次看到平时儒雅的煜竟然迸射出怒意的眼光，心底仿佛恍然流过一阵复仇的快感。

　　"尊敬的煜少爷，我想你始终没有搞清楚状况，她的心是属于我的，蓝微凉喜欢的人是我，明白吗？"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针锋相对？你这样的挑衅会让我觉得你是在报复我！"一股怒意从煜的胸口升腾起来，面前的少年散发出的邪魅的气息，让他的心口生冷生冷。

　　"没有。"夜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冷，"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讨厌你！讨厌你拥有一切的得意样子！讨厌你的幸运！讨厌你假装儒雅的恶心！讨厌你这样生下来就被上帝宠爱的人--"

　　一连串急促的话语让煜的目光渐渐由愤怒变成了不可思议，良久，他缓缓地，用求证般的语气问道："所以……你才想把微凉从我身边抢走，接近她也是为了证明你比我强。像你这样充满嫉妒心的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打败我……是吗？"

　　空气悄无声息地游走在两人凝重的喘息中。

　　花明夜的表情忽然冻结，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受，煜的眼光如针，狠狠地扎入他的心脏，刹那间，他感到刺骨的寒冷，让人恐惧的寒冷……

　　好像整个身体都被冻结了一般的冷……好像六岁那年的山坡和人群，小小的他被四面八方的风空荡荡地吹着……

　　冷到全身毫无一点知觉……冷到身体的每一寸，好像都要裂开了……

　　良久，花明夜轻轻张开嘴唇，仿若无声地吐出一个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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