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5)_童馨儿

五

　　落落沿着河堤走，一直走。终于走得累了，不管不顾地，便在路阶上坐了下来。

　　酒意渐渐上来，把头埋到膝里，轻轻地唱起歌来：“有人问我你到底哪里好，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

　　恍惚中，有人坐到身边来，落落抬起头来，眯缝了双眼问：“嘿，你哪位啊？这么晚了，还散步？”

　　迷糊中看到了是个男人，依稀有清秀的眉眼，看上去还挺顺眼的。落落笑起来，呀，或者她可以尝试一下叶佳怡所说的，一夜情什么的。

　　她伸出手去，缓缓抚摸男人的面孔。“你寂寞吗？”落落轻笑两声，几乎耳语般说，“我觉得寂寞，很寂寞。”

　　男人说：“你醉了。”声音沉静，带一点点的哑嗓子。

　　落落把自己放到他怀里，呢喃地嚷：“吻我吧，吻我吧……”

　　凑近了，似乎看清了男人的面孔，嗯，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神清澈，他的呼吸渐渐沉重。他轻轻地皱起眉来。落落伸出手，轻轻抚弄他的眉心，低声说：“嗬，别皱眉，不许皱眉。皱了眉头就不漂亮了。”

　　她主动送上唇去，可是实在不是自己熟练的动作，于是，就显得有点儿笨拙，有点儿天真。

　　男人不再犹豫，轻轻地在她唇上亲吻一下。然后轻轻地又一下。紧接着，他的吻变得沉重而绵长。落落觉得自己窒息了，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不知何为天何为地了。

　　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她和良生的第一次亲吻，彼此都特别慌张，彼此的牙齿碰到了一块。他们不好意思地凝视着对方，羞赧地偷偷地笑。

　　她的经验都与他锻炼得来。他动不动就轻声叫她：“嘿，姑娘，来，锻炼一下身体。”然后便趋近来吻她。长久的、缠绵的、恋恋不舍的。

　　就像此刻。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到处都是太过刺眼的光亮。落落扶住额头，一时间弄不明白身在何处。

　　明明是酒店。可是有些什么不同。昨晚她随手扔在床头的小披肩呢。

　　她紧张地审视了一下自己，好像并没什么不适。她松了一口气，怔怔地坐在床上，仔细回想昨夜。

　　记忆里有个男人，他们接吻了。

　　天哪，真的吗？

　　落落捂住胸口，不可能吧。循规蹈矩的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有违常规的事儿？可是，好像真的有吻过哦。那滋味，仿佛还沾在唇边。

　　落落的脸躁红起来。她惶乱地打量着房间。后来呢。如果真的吻了，那么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什么也没发生吗？男人呢？

　　她跳下床，冲进卫生间洗澡。伸手取过牙刷时，她突然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那牙膏，竟然是一支草莓味的儿童牙膏。

　　落落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脚下禁不住踉跄了一下。

　　哪有大男人用这种牙膏。只有她知道。唯有他，良生。他从小到大，就只用草莓味的儿童牙膏。每次出门，必定随身携带。

　　难道昨晚那男人，就是良生？

　　淋浴蓬头哗地倒出水来，落落三魂走了七魄。昨晚。他看到了她那么狼狈那么无耻的一面。他一定觉得她轻浮而下贱了吧。他一定在心里轻视她了。

　　他吻她的时候，心里在怎样地嘲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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