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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吃晚饭的时候,我看见柴勤整个意兴阑珊了,对小凤说:“我单位还有事,得赶回去,下午卡拉OK就改天吧!”

  卡拉OK这码事还是桂亮提出来的,当初柴勤提前收礼物的时候,显得特别开心,一口就答应下来,这下似乎心情不好,整个彻底推翻了。

  我天生五音不全,唱歌从来不在点上,所以柴勤说不去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跟在小蕊后面就要下楼。

  柴勤在我后面问我:“你最近见着叶朝陵了吗?”

  我愣了愣,条件反射地回答她:“周一他让我们宿舍去他学校看运动会呢!”

  柴勤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诡异,她冷冷看向我身后紧跟着的小凤,冷笑着问:“小凤,我都不知道朝陵让你们周一去吗?”

  小凤没有答她的话,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扭着脸回答她:

  “叶师兄没有直接请我,他是在信里邀请小满的!”

  柴勤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膀,快要转弯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小凤的旁边,和她肩并着肩了。

  有棵松的楼梯是陡且窄的,转弯这块尤其狭窄,柴勤走在小凤的右边,两人挤得紧紧的,我感觉小凤的手臂都贴着我的后背了。

  我扭头看小凤,她的眉头皱着,似乎极力给柴勤挪一个位,突然,柴勤脚下一滑,一伸手,照着小凤的后背就推了过去。

  我向来四肢敏捷度高于大脑,双手将小凤一推,自己被柴勤拍个正着,整个人头仰着就滚了下去。

  “小满……”

  小蕊和桂亮都吓呆了,一人一只手,都来拉我,可惜我滚落的速度超级迅猛,我抱着头,嘴巴里被震得哦哦哦直颤,跟个大轮胎一样滚落下去。

  脚踝在落在实地上的那一刹那,正巧坐在了我的屁股下面,我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一声清脆的嘎嘣声,心理防线立刻崩溃了,抱着头动也不敢动地盘坐在那里。

  “小满,你要不要紧?”小凤第一个冲下来,面无血色,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我颤抖着,以一种诡异的坐姿,虚弱无比、泪流满面地说:“小凤……”

  “嗯嗯嗯,你说!”她差点哭了,一个劲儿摸我的头。

  “我说……”我傻了,一个劲儿抓她的胳膊,虚弱地对她说:

  “小凤,这个学期的党费我还没有交呢!”

  说完这话,我哇的一声就哭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这么乌鸦嘴啊?电视里革命烈士牺牲的时候,不都这个台词吗?

  我靠……我哭得更伤心了。

  小蕊和桂亮听到我嘹亮的哭声,这才回过神儿来,慌忙跑过来,帮着小凤把我从地上拔起来。

  柴勤也吓坏了,伸手去碰我那已经失去知觉的脚踝:“小满,是不是脚断了?”

  她这个问句刚脱口而出,我就被吓得顿住了哭声,傻乎乎看着闻声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老板娘。

  大家都围过来,看我傻在那里,都着急地催我说话:“小满,你说句话吧……”

  “是不是摔着脑子了啊,怎么小姑娘都傻了?”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你动动手脚吧!怎么都不说话,哎哟,这下糟了!”老板娘忧心忡忡地看我,举着手里的价格表,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小凤一个劲儿抹眼泪。

  大家都瞅着我,我也高深莫测地瞅着大家。

  深思熟虑之后,我终于开口了:“那啥,打个七折成不?”

  我瘸着脚,坚强无比地一指老板娘手里的账单。

  老板娘眼瞅着松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没事没事,

  脑子好得很呢!还知道还价!”

  其实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想,听到柴勤预测我脚断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周一到底该怎么去参加叶挚友的运动会。

  要不咱们租个轮椅,一路推过去?

  检测的结果还算让我欣慰,只是骨裂而已,可就算骨裂,也让我吃了大苦头,周一的时候,脚肿得跟馒头一样,表面一层肿得亮晶晶的,我把脚塞进鞋里的时候,费了好大劲儿,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凤见我苦着脸边抽气边穿鞋子,就问我还去不去警校,我一拍胸脯,坚持要跟着大部队去。

  我觉得我还能撑住,这么好的天气,集体行动总比窝在宿舍长蘑菇好,我还特地挑了件大红色的连衣裙,觉得穿上以后精神也振作了几分。

  我以一种跳动的姿势去乘公交车,活力无穷,行人都向我行注目礼。

  “哎呀,小满啊,你真算是彻底为叶朝陵挚友奉献牺牲了!”

  小蕊和桂亮她们搀着我,生怕我跳着跳着就扑倒她们几个,都是

  手臂伸得长长的,身子往后躲着。我很紧张地捂她的嘴,并且非常担忧地告诫她:“你待会儿不能瞎说,我会尴尬,叶朝陵也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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