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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我从她手里接过餐具,说:“没关系。”说完,我就去了厨房。

  我回到套房的时候,橘仙贝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半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点心,把点心屑全部撒在了地上。

  “地上好脏啊,薄荷,你来收拾干净。”橘仙贝一脸悠闲地说。

  我还是不看他,说了声“好”就转身去拿吸尘器。

  等我把吸尘器搬进来,橘仙贝不满地看了我一眼,说:“这个吸不干净!再说,就那么一点儿,不用这么麻烦吧,你跪在地上擦掉它就行啦。”

  我还是没有反抗。

  我知道橘仙贝大概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可是,真的,我一点儿都不生气,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心如死灰。

  我不敢看橘仙贝,因为看到橘仙贝就会想到即将回来的薄莲,想到他和薄莲之间深厚的感情,想到以后我这个位置就要还给薄莲,想到我只不过是个替补罢了……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好难过,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安慰自己说,把一段感情或者一个人忘掉是需要时间的,慢慢来。

  可是现在的疼痛是真实的,我真的很难受。

  我出去拿了抹布走进来,跪在地上准备擦地板。

  这时候橘仙贝忽然猛地拽住了我的胳膊,然后把我拽了起来。

  “薄莲,你到底怎么了?”橘仙贝大声喊。

  我低着头:“没有啊,我正准备擦地板而已。”

  “你,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橘仙贝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今天你一直很奇怪!”

  我低着头把手里的抹布叠来叠去:“没有啊,我很好啊,你误会了吧。”

  “怎么可能是我误会!你今天一直很奇怪,对我言听计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不管我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你都一点儿异议也没有,这太奇怪了!这根本不是你啊!薄莲,你到底怎么了?”橘仙贝说。

  我有点儿愣住了。

  我没想到橘仙贝会这么在意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虽然他肯定不知道我多么努力才下了一个让自己很痛苦的决定,但是,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看出我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看着橘仙贝,张了张嘴巴,却欲言又止。

  我能对他说些什么呢?我该说些什么呢?我不知道……

  正在我迟疑着的时候,橘仙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立刻接通了:“有什么进展吗?”

  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橘仙贝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好,注意保证薄莲的安全就可以了。”

  “薄莲”两个字从橘仙贝嘴里吐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刚刚生出的一点儿希望再次被彻底浇灭。

  我觉得自己很傻。是啊,即使他现在表露出对我的关心又怎么样呢?橘仙贝对我,最多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吧……

  挂断电话,橘仙贝继续看着我,问:“薄荷,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这次,我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说:“我很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房间了。”

  5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表现一直异常平静,不管橘仙贝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我都会乖乖去做,从不反抗,更不会跟他吵架。有时候连用人都看不过去了,偷偷表示要帮我做事,而我都会平静地拒绝他们。

  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我就是为了避免跟橘仙贝吵架,就是为了减少冲突,这样我就可以少面对他一点儿了。

  渐渐地,橘仙贝也对我一脸冰冷了。自从上次她追问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什么都不讲之后,橘仙贝就像赌气似的也不跟我讲话,哪怕是吩咐我做事,哪怕我们是面对面坐着,他也只会对用人说:“告诉她,把窗户擦干净,不能有一点儿灰尘!”

  橘仙贝是赌气,而我不是。其实也不是单纯的生气难过,我只是很怕看到橘仙贝。我不敢看他的脸,更不敢跟他讲话,因为我怕自己见到他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他把我从浴室里抱出来,想到他给我擦药,想到他无意间流露出的对我的关心和温柔,又想到他即将跟薄莲在一起,而我只能重新做回一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人。

  我们在同一座房子里生活,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可是,我总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我觉得,我和橘仙贝离得好远……

  我经常看到橘仙贝接电话。原本散漫的他在接通电话的时候总会特别专注和紧张,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这通电话肯定是跟薄莲有关的——除了薄莲,谁还能让他这么关注呢?

  就好像现在,我跟橘仙贝明明是面对面地坐着一起吃早餐,我却觉得自己跟橘仙贝离得那么远。

  不,我觉得自己从未跟橘仙贝靠近过……

  橘仙贝看了我一眼,忽然很不开心地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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