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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蚂蚁去了卫生间,龙一表情暧昧地对我说:“如果你能把琳琳叫来一起小坐,今晚的单我买。”

  “我约不来。”我没有接受这诱人的条件交换。事实上,自从产生了与温特接近的计划之后,我不太想看到方琳。

  龙一失望地摇摇头,像一枝受了寒风吹打而委靡下去的水仙。

  我说:“今晚有演出吗?”

  龙一说:“没有。但是今晚他们都来。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说完这句话,龙一黯然地离开。我几乎马上打算去叫方琳,正在犹豫中,门开了,温特一头蓬发走了进来,像一个坚韧的仙人掌。

  我的心腾的一下,跌落在当下,再也扶不起来。

  随着温特的进来,方琳也突然出现,仿佛是前后脚约定好的默契,让我跌落的心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

  失落可以造就平静,此刻我体会得非常清楚。

  “橘子!就知道你会来的!蚂蚁呢?”方琳夸张地渲染着此刻尴尬的气氛。当然,感觉尴尬的,也许只有我自己。

  温特,方琳,键盘手大黑,龙一,还有鼓手索非,一起坐在了我的身边,却没看到蚂蚁的踪影。我有点左右为难,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陌生和突如其来的尴尬局面,幸好这暗夜的灯火,掐灭了我的青红白紫。

  方琳与温特坐得非常近,夜的暧昧给了人的暧昧一种无与伦比的勇气。我把头撇到一边,假装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却泛滥成灾难。我在这样局促的空间里,证实了自己先前的揣测。我是真的,爱上了温特。

  得到这一肯定令我伤心不已。似乎有概念,标志着我和温特的非可能性。

  我不敢看温特的表情,我怕自己再也伪装不住。

  龙一开了一瓶龙舌兰,开了几瓶饮料,还招呼人端来了果盘,热闹的场景一旦布置好,大家便周身松弛了起来。我让黑暗遮盖住了我的不安,我在诅咒蚂蚁此刻的失踪,我像一个无法自处的小丑一样紧张……我想起了七年前。

  我评断自己完不完蛋的一个标准就是我的局促程度。

  面对毫无关联的人,我冷漠得可以,而越是在乎的人,我必定在他面前溃不成军,我知道的。

  索非端起了酒杯,示意大家应该开喝,大黑却满口脏字地说:“操,蚂蚁丫的又去哪儿鬼混了?张罗要来的也是他,来了见不到人的也是他。”

  方琳哈哈大笑,我不知道此刻她的笑是何用意,我为大黑的话感到尊严受损。是的,虽然蚂蚁此刻的失踪让我恼火,但是大黑的话,已然当我为不存在。我无法安之若素。

  我抱着胳膊四处看,目光回来的时候,正好跟斜对面的温特来了一个迎合。那一刻,我似乎感觉到我的眼睛已经出卖了我,我软弱地收回,拘谨地坐在那里,仿佛是穿了不合适的衣服来参加宴会的灰姑娘一样狼狈。这一个眼神,又让我看到了温特与众不同的忧郁、怡然和绝非善类的挑衅。

  我竟然感觉到了温特的挑衅……我的胸口开始发窒,我端起了面前的一杯酒,想也没想,就着这缤纷的灯光,一饮而尽,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背阴,没有任何阳光的影子,屋子里很乱,有四处飘散的白纸,军事杂志,乱七八糟的金属装饰品,破损的电影海报,还有一把看上去很熟悉的吉他。

  我立刻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整齐有序,应该没有我想象中的危险。

  我松了口气,才开始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一千只龙虾在竞相奔腾。我奔到意识指引的洗手间中,预备狂吐,却在镜子里看到了身后温特的脸。

  我几乎是狂烈地,抑制住了自己的疼痛,然后转过身去,面对着突然冒出来的温特。

  温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找到了一张白纸,若无其事地走向了门口。

  “这……是哪里?”我喊住了马上就要出门的温特。

  “我家。”温特简短地回答。

  我骇然,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会在你家?”

  “你喝多了。无处可去。”

  “我……”

  温特说:“没关系,所有人喝醉了都会到我这里来避难。你不必觉得难为情。”

  我还是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天知道我出了多么大的洋相,天知道我是不是疯了,天知道我是不是中间还出尽了丑,说了不该说的话。

  “蚂蚁昨天遇到了他以前的女朋友,那个女孩子失恋了,他走不开,拜托我照顾一下你。”

  我对蚂蚁的去向没什么兴趣,此刻,我只为自己可能会在温特那里丧失的好形象暗自忏悔,我本来是打算按照我计划好的形象出现在温特面前的……我想,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所有的一切,不但没有按照我所设计的路线去走,而且显然已经出现了背道而驰的局面。

  “冰箱里有面包,但是也许干了,柜子里有面条,愿意的话你可以做点儿卤。”

  “我要回去了。”虽然一万个不情愿,我还是开口说了这句话。

  温特似乎没听到我的话,拿起了吉他,拨了几下弦,然后说:“听说你是拉小提琴的?”

  我挪动了一下根本没有动的脚步,点了点头,期待温特再说点儿什么,但是温特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开始照着乐谱开始弹琴。那是一首轻柔而舒缓的节奏,像漫天飞扬的杨花一样飘散了过来。我像着了魔一样站在那里,表情空洞,心思遥远,莫名其妙的一阵伤感涌了上来,此刻不知该去该留。

  “我是一只瓶子,装满了废物的瓶子,我将用惨烈的刀子,割出一个鲜红的口子。”

  我被温特这句话给吓住了。回过头时,看到温特一张无精打采的脸,他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像一个疲惫的诗人。

  “你叫什么?”温特仍旧旁若无人地对着空气说。

  我提起了勇气,咳嗽了一下说:“杨殷齐。”

  “好。”温特拨弄着琴弦说,“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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