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大学生(30)_刘鸿

三十

　　“现在还做李清照，那真没出息，应该做撒切尔夫人。”她嫣然一笑。

　　这是操修与婉菱的第一次接触，也是他入大学后与异性的第一次接触，正是这次接触，促发了操修心中爱情的花朵。像所有萌动爱情的初恋的少男少女一样，操修把婉菱——他心中的情人看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圣洁的偶像，把自己青春的思念与热情都寄托在她身上。

　　操修边走边回忆，不一会儿就到了女生宿舍。望着那些包得严严实实，脸蛋被风雪刮得通红的来来往往的女同学，操修的心情又变得紧张了。他害怕婉菱会拒绝自己的邀请。她会答应吗？她若不去，那该怎么办呢？唉，真没出息，瞻前顾后的，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以后还能干什么呢？他竭力镇定自己心中的忐忑，显出若无其事、落落大方的样子，来到了中南楼232宿舍的门前。他觉得那门冷森森的，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伸手刚要敲门，立刻又把手缩了回来。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手指都在发抖。回转去的念头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如此胆怯。真不像个男子汉！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便又把手抬了起来。刚要敲门，屋里忽然传出了悠扬的小提琴的声音。操修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心情随着乐曲的旋律而变化起伏。乐曲明丽、轻快，洋溢着欢乐与柔情，像热恋的少女在月光下对自己的情人倾诉衷肠。操修听得入神了，乐曲却戛然中止。操修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无意间的一声叹息倒替他叫开了门。

　　“谁呀？”门开了。

　　“我。”操修颤声说。

　　“请进。”开门的是薛霏。一见是操修，她用柔和的北京话笑道：“哟，是你呀，快进来。”

　　操修进到室内，见婉菱正坐在床沿上看书，顿觉轻松、自然了许多。

　　“你要去滑冰？”薛霏道。

　　“对，滑冰。”

　　“湘芷也去滑冰了，曾法约她去的。”

　　“是吗？——刚才是你在拉琴？”

　　“拉着玩儿。”

　　“拉得真棒……”

　　“别开玩笑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棒什么呀！”

　　薛霏把琴装进琴盒，提在手里，对操修莞尔一笑，出去了。

　　薛霏的父母都是中央乐团搞器乐的，由于家庭的熏陶，她在乐器方面，尤其是小提琴很有特长，刚进燕大不久，就被招为校乐队的首席小提琴手。校乐队下星期有一次演出，正在加紧排练，使她星期天都不能回家。

　　婉菱坐在床沿上，自操修进来一直没说话。她尽管表面上显得很沉稳，可内心比操修更紧张。她心里有一种可怖而又可喜的预感。凭着少女的敏感，婉菱早就从操修对她的言语里，感觉到了操修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当她最初意识到这一点时，女性的本能使她喜悦、兴奋、满足。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小伙子喜欢自己、追求自己，哪个少女会不感到高兴呢？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害怕。她害怕这种微妙的感情会发展，她害怕爱情的降临。她觉得自己还没有承受这种感情的心理准备和物质基础。进大学之前，父母就叮嘱过她：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一定要沉稳，只管自己读书学习，少说话，少与人交往，这样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烦恼。父母告诉她，大学不再像中学那样简单，一所大学就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要她一定谨慎珍重，好自为之。父母的教诲，婉菱牢记在心。在班里无论干什么，她都谨小慎微，权衡利弊。她不多说话，也不太与人交往，尤其是男生。操修是她接触得最多的一个男生，因为她与操修有过一次巧遇。但是，她压根也没想到那一次见面竟会诱发操修的激情。她现在有些后悔，认为自己当时话说得太多了。

　　“你去滑冰吗？”操修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不会。”婉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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