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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第五章 梦断肠 　　1 　　扑通，扑通，扑通。 　　声音由远而近了，沉闷的声音像是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接着又有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有无数的人从屋顶上掉下来，在月光笼罩的窗前晃了一下就落到地上，血一直从门缝里蜿蜒进来，湿了我的丁香绣鞋。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 　　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那地板开始松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拱出来。小小的头颅，四分五裂的五官，冰冷的眼睛里都是讽刺的笑。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 　　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探上我的脸，心底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终于忍不住地尖叫起来。那双冰冷的手还是一直在我的脸上游移着，游移着…… 　　“小姐，快醒醒！”翠衣用力地摇晃我的肩膀，等我睁开惶恐的眼睛，翠衣才笑着帮我擦擦额头的汗：“你是做噩梦了。” 　　“这噩梦做得可太真实了。”我惊魂未定地靠在软枕上。 　　翠衣人小鬼大地叹着气：“小姐又梦见那个小女孩了吧？” 　　“嗯。”我低低地垂首，满脑子还是那双冰冷的眼睛，这双眼睛跟了我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想起来依然是胆战心惊。 　　“其实小姐，那时候你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根本就阻止不了什么……”翠衣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大梦初醒般地拍了下额头：“糟糕，姑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吩咐翠衣早些唤小姐起床的。” 　　刚说着便来了敲门声，老夫人房中的丫鬟走进来福了福身子：“七少奶奶，老夫人和众位夫人少夫人已经在祠堂等候多时了。” 　　翠衣一脸自责地绞着手帕：“姑爷说，今日老夫人要宣布下个月中旬设宴的事，所以让小姐早些去问安。” 　　我点点头忙起身：“你去跟老夫人说我随后就到。” 　　丫鬟领了话就去了，我这才想到前几日老夫人说要为四少爷康复的事大宴宾客七天，救济镇子上的乞丐一个月。当时以为老夫人一时兴起随便说说，没想到当真要如此，独孤山庄虽然是先皇赐的，但是独孤傲然当时是一名武将，结识了不少英雄豪杰，当然也有不少仇家。若要大宴宾客，许多有名望的皇族，江湖中人，镇上的乡亲都会被邀请到。这救济乞丐是做善事也就罢了，若有人借此做文章，府里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出了纰漏就糟糕了。 　　我赶往祠堂的时候老夫人早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娘也点头同意说，这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就当冲冲喜也好。老夫人见有人同意更加高兴了，我若要阻止必定会让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我微蹙着的眉的模样落在无心思的小蝶儿的眼里，她扯着我的袖子喊：“仙女婶婶，娘说，过几天家里会来很多客人，会有许多和我年龄相当的娃娃来府上玩，我很高兴，你不高兴吗？” 　　我一愣，遇见老太太探究的眼神，忙陪笑道：“小蝶儿乖，婶婶当然高兴，到时候府里会来许多人，恐怕家里的长工和丫鬟都不够用，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办吧。我也整日闷在府里，只要能让祖母高兴，那如烟就高兴了。” 　　老夫人满意地拍拍我的手：“我们如烟就是灵巧，你娘不识字，你三娘是个马大哈，你三嫂只会做女红，这事儿啊也只有你能办了，我已经让寒儿去繁花城接凉儿回来了，他们大概三天就到，到时候你的三哥和四哥都能帮上你的忙。” 　　“如烟记得了。”我福了下身子告退，“祖母，那如烟这就去准备了。” 　　2 　　次日，独孤山庄门外贴了一个招人的告示，请短工，长工，丫鬟，还有写帖子的先生。不足半日，门口就排满了来应试的人。为了防止闲杂人等混入府邸，我遣走老管家，亲自来验看进府的下人。 　　“小姐，你让我准备的帖子我已经写好让信差送去了。”翠衣无聊地坐在一边磨着墨说，“您这是何苦呢，来应试的都是镇子上的乡亲，让管家钟叔做就行了。” 　　“你这丫头又想偷懒不成？”我装作生气地用毛笔打她的头，“少说废话了，快叫下一个应试的人进来。” 　　翠衣吐了吐舌头喊：“下一个。”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手里拉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女娃娃，那妇人见了我愣了一下喃喃道：“这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么？” 　　翠衣骄傲地挺挺胸脯：“我们家小姐当然不是凡人了，你能做些什么？我们府里很缺厨娘呢！” 　　妇人的眉眼立刻敛下来：“不瞒小姐说，来应试的不是奴家，而是小女。” 　　那女娃娃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格外的瘦小，只是一双眼睛淡定地看着我，不卑不亢的样子。我轻轻地笑起来：“这娃娃还这么小，能做什么？” 　　“我们家丫头什么都能做，家里弟妹多，什么活儿都是她做，她很勤快，若不是家里穷，也不忍心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事。独孤府家大业大，听说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是个菩萨心肠，想必也不会亏了这孩子……”妇人将女娃娃往前推了推将她按在地上磕头，嘴里低声嘱咐着什么，那女娃娃毕竟还小，只顾咬着牙，什么都不说。妇人懊恼地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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