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来北往(48)

四十八

　　张哥叫了我几次，我没站起来，他来拉我，我刚站起来，胃里一阵翻涌，我急忙捂住嘴，踉踉跄跄地往洗手间跑去。

　　后来我才知道，肖欣的父母在肖欣读高中时就离婚了。当时肖欣在读高三，紧张地复习着，成绩非常优良，在老师眼中是块宝，次次考试都是前几名，在那所著名的国家级高中里，她是人们期待中的凤凰，迟早总会展翅高飞的。但是，正是肖欣父母的离婚，导致了她的心情沮丧和精神的崩溃，以及高考的失败。在她眼中，父母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所以他们应该在一起，但是他们分开了。肖欣在高考最后冲刺的一两个月里，精神恍惚，高考失败，彻底地远离了人们所期望的美好的结果。

　　原来，肖欣的父母六年前在贵阳开了家公司，事业蒸蒸日上，肖欣的妈妈在一次去广州见客户时，认识了香港一大公司的老总，那老总在广州置办有多家各种类型的企业，三十多岁而又有风韵不减、妩媚多情的肖欣妈妈，很快和香港老板出双入对，竟然忘记了在贵阳的公司、老公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

　　在后来的时间里，肖欣的妈妈和香港老板在广州开始了同居。通过各种手段，在香港老板的帮助下，肖欣的妈妈成为了广州一家电子企业、一家电业仪表厂、一家皮鞋厂等大公司的大股东，肖欣妈妈后来回到了贵阳，开办了一家大型商贸公司，往返进行广州和贵州的各种产品交易，同时还开了一家大型商场，成为了贵阳市区繁华商业区的最大商场，并且在贵阳市区和其他地方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连锁商场。

　　事业的成就和婚姻的背叛，导致了肖欣的妈妈和爸爸开始吵架，闹矛盾，矛盾无法调和，就升级到了离婚。

　　可是，父母吵架的阴影始终在肖欣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影响了她的高考复习和发挥，最终只考取了江城职业技术学院，就读工商管理专业。

　　而在学校的肖欣，却没有因为有丰厚的物质和父亲、母亲对她的爱而好好学习，父母离婚的事情，使得她对学习、爱情、梦想等，包括人生的很多东西，都不抱任何梦想。她在江城职业技术学院成为了大名人，打架、斗殴、谈恋爱、逃学，和社会上的闲杂人到处鬼混。

　　最后，肖欣因为在学校争风吃醋，在寝室踢了一女学生的肚子一脚，把人家踢成重伤，而那女学生的父母却是江城一大集团公司老总的女儿，双方态度坚决，不可协商，闹得满城风雨，由于肖欣以前屡次犯错、被处分，再加上这件事情，不管她妈妈怎么说情，学校在考虑影响的情况下，不得不把肖欣劝退。

　　离开学校后的肖欣被母亲接回了贵阳，每天派人看守，而肖欣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由于和妈妈见识了些东西，逐渐懂事起来，不再调皮、任性。

　　但是，她却阴差阳错地在江城的城市论坛上认识了我，被我的诗歌和音乐感染，奋不顾身地来江城找我，在我情绪低落的日子里，她还无怨无悔地照顾我，在经济困难时，她竟然去找工作，受尽白眼和困难，千金小姐的她，竟然什么工作都做，什么活都干，还要忍受我的暴躁脾气。

　　在我知道上面这一切时，我开始惆怅，心里充满了内疚和亏欠感。她堂堂一个千金小姐，为了我，竟然不顾家人反对从贵阳逃到江城；从来没有干过活，竟然什么工作都做；说不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她，竟然每天为我做饭、做菜；在知道我还爱着张琳、脾气暴躁的时候，她还忍气吞声，无怨无求地照顾我……

　　肖欣。

　　在肖欣被她妈妈带回贵阳后，我开始在每个黄昏都想起她来，想起我们在长江边上踏水奔跑、在沙滩上沐浴阳光、在方山的树林里追打、在菩萨面前为我祈祷的情景，想起我受伤、生病时她始终守在我身边照顾我、为我洗衣做饭、整理房间、借高利贷被打等事情。

　　在肖欣离去后的时间里，虽然春天已经不可阻挡地到来了，世界暖和了，但是我的房间却是冷冰冰的、空荡荡的；虽然整个世界到处花团锦簇、柳绿花红，但我的房间里却是空旷的、昏暗的。

　　我躺在春天空荡荡的房间里，躺在狭窄却很空旷的床上，我又回到了看天花板的习惯，或者站在黄昏的窗前，看着长江上的轮船和滨江路上的游人发呆。

　　我又开始写诗，铺开白色的纸张，把关于肖欣的点点滴滴收拾起来，我为肖欣写了第一首诗。：

　　这个城市被我像海绵一样

　　装进透明的玻璃瓶子

　　黑夜就钻进领口。她紧紧拉住我的手

　　我们就这样，行使自己的话语权利

　　其实我们只是触摸一下手指

　　伸出欲望的舌头

　　我们所站的地方就变成了汪洋大海

　　而在我坐在屋子里发呆，突然幻觉她走进屋、环顾四周去毫无人影时，我写下了给她的第一首歌，《没有你》。

　　三天后，我反复练习着给肖欣写的歌——《没有你》。我要在酒吧去弹唱，我要所有人都喜欢这首歌，都知道肖欣。

　　没有你的城市，安静来得好突然

　　没有你的叮嘱，错误总不断在犯

　　没有你的日子，总在虚幻中度过

　　没有你的房屋，到处有你的影子

　　……

　　你无声地消失，每一个寂静夜晚，

　　只能拥抱回忆取暖，浅吟低唱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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