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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当外壳剥落的时候


  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凌晨1点半了,我伸直了胳膊和腿就着床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睡着了的时候我做了好多个梦,但是很零星,像是很多片碎玻璃拼凑起来的那样。我梦到我穿着衣柜里的白色婚纱,在教堂的红地毯上等着另一头的Jamfer向我走过来,很多人围着我笑,还有小小的花童一直在我的身边往天空上撒着红色的玫瑰花瓣。新郎走过来挽起我的手,我温柔地看过去,看到的不是Jamfer而是萧逸,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就这么站在地毯上僵直着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后更讽刺的事情是Jamfer居然捧着
一本厚厚的看似《圣经》的书一脸安祥地走到我和萧逸面前替我俩主持婚礼。我这一吓,就立马给吓醒了,可惜迷迷糊糊的居然又再次睡了过去,接下来的梦更荒唐,梦里有个小小的孩子,一看见我就抱着我的大腿一个劲地叫我妈妈,我纳闷这是谁家的孩子,顺手就给抱起来一看,这孩子居然长着anya的脸,我吓得“咻”地一声把孩子往天上一抛,顿时孩子就没影儿了。最后我终于一身冷汗醒了过来,靠在床栏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惊之余还在琢磨那孩子给我抛哪去了,怎么半天都没落下来。

  做了这样的梦能不郁闷嘛我!要不是Paper把我房门敲得噼啪作响,我估计还困在梦魇里一时半会儿清醒不过来呢。

  Paper今天穿得特清纯,跟一女大学生似的,一条纺纱的雪白的吊带裙垂到膝盖下面一点点,可爱又不失妩媚,一举手一投足都很幽雅。我在一旁琢磨着什么时候也让Jamfer带我去澳大利亚住一阵,没准儿再回到我可爱的家乡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气质卖相素质全面提升过的上海人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暗暗窃喜。Paper大概是等了老半天见我不搭理她终于按捺不住了,于是毫不留情地伸手在我脑门上用力一弹,立马把我的思想弹得粉碎。我非常警觉地命令我的魂魄收队,转而一脸媚笑地看着Paper等待她发号施令。

  “陪我去血洗美美!”Paper言简意赅地宣布了我的神圣使命后,不等我说句话就把我塞进洗手间,自己大摇大摆地坐床上看电视去了。

  我对着镜子瞅了瞅,里面是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很久没有染过的头发已经从头皮处长出了很大一截黑发,看上去无精打彩地耷拉着垂在我的脑门儿上,留海长得都快把我那两小眼睛给遮没了。难道被恶梦围困的无辜的人们都是像我这样饱受摧残的吗?看上去就一被吸血鬼抽干的料!

  我稀里哗啦地乱涂抹一把就算是梳洗完毕了,拧开门锁的时候看到Paper那家伙把我冰箱里的伙食一鼓脑儿地拎出来摊满了我一整个床铺。我目瞪口呆看着她在我床上丝毫不顾忌地大嚼零食,满床的屑屑,我心里感叹了一声“阿门”,看来澳大利亚并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我还是太平点守着我的上海城算了。

  “来,小布,穿这套!”Paper指指横搭在椅子靠背上的一条裙子,朝我呶呶嘴。

  我诧异地走过去拎起来一看,我的妈呀!这是我这年纪的老太太能穿的吗?整整一个裙摆的蕾丝花边啊!!!我kao!

  “我才不要穿呢!我都二十三了,穿出去要被笑死的!”我抵死不从,耍赖皮。

  “你不穿也得穿,这可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裙子,你不觉得和我身上这条很配吗?”Paper义正词严地站在我的床上,指着我的鼻子高声呵斥我的不领情。

  我眼巴巴地以小人物的眼神打量着她,然后吸了吸鼻子装成小媳妇的样子开始脱衣服。

  如果你看见一美女咬着一嘴的食物,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你鼻子,像希特勒在世时那样透着浓浓血腥味的话,我估计你的动作比我还利索。得!这不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看我着装完毕,昭大美人开心地丢了薯片就来抱我的头,一边说:“哎呀,小布你什么时候还真长成一女的啦!”

  我听了哭笑不得,然后一脸严肃地告诉她我的性别,就差没气急攻心地翻我的户口薄给她看以示我是真正的女儿身了!

  Paper笑得花枝乱坠,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把便把我拽出门去,于是血洗的任务就正式展开行动了。

  看着Paper小鸟一样一件件衣服拿在身上比划的样,我不由得想起了高中那会儿的时光,Paper第一次站在讲台上细声细气地说“我叫昭安。”然后就满脸飞霞不好意思再朝台下那么多头颅多看一眼,羞答答的样子却一点也不造作和扭捏,看上去就跟一穿着粗衣的下凡仙子一样干净可人。从第一眼起,我就发现了这个小姑娘的特别之处,所以一年多后的一天,当她伸出手说要跟我做朋友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仿佛是我命里必定遇见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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