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下班后直接过来,隔天要上班时再出门。 我给了他一副钥匙,让他可以自由出入。 除了他睡在楼上的房间外,我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又回到大学时代。 坦白说,苇庭离开后,我的日子过得很安静。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我毫无知觉。 荣安的到来,让我听见噗通一声,才察觉时间的存在。 荣安的生活很规律,从工地下班后的时间全是自己的; 而我学校方面的事比较繁杂,有时得待在研究室一整晚。 他很喜欢在我房间闲晃,不过只要我在忙他便不会吵我。 后来我房间干脆不上锁,随便他来来去去,即使我不在。 “要帮你分担房租吗?”荣安问。 “不用了。”我回答。 “不行啦!”荣安说,“你先试着从对我斤斤计较每一分钱开始, 然后慢慢推广到其他方面,这样你才能算是选孔雀的人。” 我二话不说,抬脚便踹。 荣安常常想在深夜拉我去一家Pub,但我总是推辞不去。 有次实在拗不过他,便让他拉了去。 那是一家叫Yum的店,开在台南运河附近的巷弄里面。 白色的招牌黑色的字,在深夜寂静的运河边,还是蛮显眼的。 荣安拉着我推门走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店内的装潢时, 他便朝吧台内的女子打招呼:“小云,我带个朋友过来。” 她的视线稍微离开手中的摇酒器,然后点头微笑说:“欢迎。” 几个坐在吧台边的男子侧身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了打量的味道。 我有些不自在,勉强挤了个微笑后,便拉着荣安赶紧找位置坐下。 吧台是一般的马蹄型,中间大概可坐七个人左右; 左右两侧很小,各只有两个位置。 吧台中间已经坐满了人,我和荣安只好在左侧坐下。 “你常来?”一坐定后,我轻声问荣安。 “对啊。”他回答。 吧台内的女子正将摇酒器内的液体倒入杯子,边倒边说: “你有一阵子没来啰。” “是啊。”荣安回答得很爽快。 她离我们有三步距离,而且视线并没有朝向我们,于是我对他说: “人家不是在跟你说话。” 她好像听到我的话,转头朝向我,笑了笑、点点头。 “你看吧。”荣安说,“她是在跟我说话。” 店内弥漫着钢琴旋律,我四处打量,发现角落有钢琴,不过没人弹奏。 原来钢琴声是从音响传出来的,可见这家店的音响设备很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耳朵不好。 店内摆了八张桌子,三桌坐了人,有五张空桌。 除了吧台内那个女调酒师外,还有一个年纪20岁左右的女侍者。 吧台后方垂了条蓝色帘幕,掀开后里面应该是简单的厨房。 “喝点什么?” 叫小云的女调酒师走到我们跟前,亲切地询问。 “我要 Vodka Lime!”荣安大声回答。 感觉在Pub这种地方点酒时,应该要用低沉的嗓音念出酒名才对, 可是荣安的语调好像是小孩子在讨汽水喝,而且发音也不标准。 “好。”小云转向我,“你呢?” “有咖啡吗?”我说。 “点什么咖啡!”荣安用手肘顶了顶我,“你要点酒!” 如果不是小云在场,我一定顶回去,但现在只好拿起酒单端详。 “Gin Tonic。”我说。 小云走后,我立刻也顶了荣安,然后说:“干吗要点酒?” “你要喝点酒,这样才能治疗失恋的创伤。”他哈哈大笑。 “而且点酒就是碘酒,碘酒可以消毒治疗啊。” 正想给他一拳时,小云又带着微笑走过来。 她在荣安的杯子里倒入伏特加、莱姆汁,放了个柠檬角; 在我的杯子倒入金酒、汤力水,然后加了片柠檬。 “你最近很忙吗?”她问。 “是啊。”荣安端起酒杯。 “这是我大学同学。”荣安指着我,“现在念博士班,是高材生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