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研二,开始感受到写论文的压力。 但我跟苇庭的相处,丝毫不受影响,每周二的垒球也照打。 我们在同一间学校念书,又都住在学校附近,相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反而是彼此之间如果碰到要赶报告之类的事,才会刻意选择独处。 我知道苇庭喜欢浪漫,因此尽可能以我所认知的浪漫方式对待她。 不过只要我意识到正在做一件“浪漫”的事,便会出状况。 比方说,我将一朵玫瑰藏进袖子里,打算突然变出来给她一个惊喜时, 花却压烂了,而我的手肘也被玫瑰的刺划伤。 共撑一把伞漫步雨中,但风太大以致雨伞开了花,反而淋了一身狼狈。 冬夜在山上看星星时,我脱掉外套,跟她一人各穿一只袖子避寒, 但外套太小,我们挤得透不过气,想脱掉时却把外套撑破。 我买了一个冰淇淋蛋糕帮她庆生,但冰箱强度不够,蛋糕都化了。 蛋糕上用奶油写成的“可爱的苇庭”,“爱”字已模糊, 看起来像“可怜的苇庭”。 情人节当晚我带她去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餐厅吃饭,服务生说: “我们客满了。请问有订位吗?” “还要订位吗?”我说。 服务生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脸上好像冒出三条斜线。 他应该是很惊讶我竟然连“情人节要订位”这种基本常识都没有。 虽然苇庭总是以笑容化解我的尴尬,但我还是会有做错事的感觉。 “没关系,你毕竟是选孔雀的人。”她总是这么说。 我越想摆脱选孔雀的形象,这种形象却在她心里越加根深蒂固。 我不曾吻她,顶多只是很自然地拉她的手,或是轻轻拥抱她。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觉得那几乎是一种亵渎。 就像我如果走进旅馆的房间,看到铺得平整又洗得洁白的床单时, 便会觉得躺上去把这张床弄皱是一种亵渎。 我有病,这我知道,而且病得不轻。 所以每当看见她的漂亮脸蛋扬起甜美笑容时,我便不敢造次。 倒是有次打垒球时,准备接高飞球却被刺眼的阳光干扰,球打中额头。 所有人都笑我笨,只有她抚摸着我的额头,轻轻吹了几口气后, 趁大家不注意时亲了一下。 从此我开始矛盾,既舍不得她被球打中,又希望她也被球打中, 这样我便能亲她一下。 我常会幻想我跟苇庭的未来,幻想跟她以后共同生活的日子。 仿佛可以听到我在礼堂内对着穿白纱的她说出:我愿意; 也仿佛可以看到她在厨房切菜时回头看着我的笑脸。 也许会生几个小孩,看着小孩一点点长大,终于会开口叫我们爸妈。
不过我不敢吻她又该怎么生小孩呢? 没关系,这是技术性问题,我一定会克服的。 苇庭曾问我:梦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的甜美笑容。”我说,“这就是我的梦。” “才不是呢。”她笑了笑,“你是选孔雀的人,不可能会这么浪漫。” “我是说真的。” “是吗?”她一脸狐疑,“如果你现在做一件浪漫的事,我就相信。” 我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想到的事都与浪漫沾不上边,只好说: “我们现在往西走,到途中碰到的第一家电影院去看电影。” “可是你待会儿还有课,不是吗?” “不管了。” “你要逃课?”苇庭睁大了眼睛。 我点点头,然后问:“这样算浪漫吗?” “嗯。”她笑了笑,“就算吧。” 我载着苇庭一路往西,十五分钟后经过电影院,立刻停下车。 拉着她的手走进电影院,发现上映的是恐怖片。 片名叫:《我的爱人是只鬼》。 我相信苇庭一定不会认为看恐怖片是件浪漫的事, 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的愿望就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的甜美笑容。 但对我而言,那确实是我的梦想,它是否浪漫并不重要。 苇庭是个好女孩,我深深觉得能跟她在一起是老天的眷顾。 因此我很珍惜她,想尽办法让她脸上时时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她是个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开心的人,取悦她并不难。 苇庭的脾气也很好,即使我迟到20分钟,她也只是笑着敲敲我的头。 我只看过一次她生气的表情,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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