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熄灭所有灯,躺在床上回想今天跟刘玮亭相处的点滴。 该不该告诉她实情?如果告诉她实话,她的自尊会不会受伤? 她是那么为我设想,我如果伤害了她岂不是天理难容? 虽然她很不错,但我喜欢的是那个笑容很甜的女孩啊! 突然想到一句成语:骑虎难下,倒真的蛮适合形容我现在的处境。 而刘玮亭恰巧是选老虎的人。 反复思考了几天,只得到一个结论:绝不能告诉刘玮亭实情。 而且那封情书写得实在太诚恳,所以我也不能跟她见一次面后就装死。 那么,就试着跟她交往看看吧。 依我平时的水准,也许她过阵子就不会理我了; 万一她觉得我不错,也许……嗯……也许…… 总之,顺其自然吧。 到了礼拜二的上课时间,虽然紧张依旧,但我还是坐回老位置。 刘玮亭仍然跟笑容很甜的女孩坐在一起。 以往我总是专注地看着笑容很甜的女孩的背影,现在却不知道该看谁。 我也无法分辨看谁的时间比较多,因为我几乎是同时看着两个人。 下课铃响了,瞥见她们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突然一阵慌张, 左手拿起桌上的书,右手提着书包,冲出教室。 我直接跑到教室左边一百公尺外第三棵树下,然后喘口气。 等呼吸回复正常后,看到自己站在这棵敏感的树下。 正不知所措时,远远看到刘玮亭推着脚踏车走过来。 “嗨,蔡同学。”她在我面前三步的距离,停下脚步。 “嗨,刘同学。”我觉得我好像是立正姿势。 “我们走走吧。” “是。” 然后她推着脚踏车,我跟她并肩走着。 “这时候的阳光最好。” “嗯。” “对了,你念哪个系?” “水利系。” “哦,你是工学院的学生。不过你的文笔很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文笔?” “信呀。” “喔。”我又差点忘了是她收到我写的情书,“那是……” “抄的?” “很多地方是。”我抓抓头发,“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笑了笑,“还是可以感受到诚恳。” “今天让我请你吃饭吧。”我说。 “这样好吗?” “反正只是学校的餐厅而已。” “好吧。” “谢谢你。” “该道谢的人是我吧?” “不。你肯让我请客,我很高兴。” “你真的不像是选孔雀的人。” “选孔雀的人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会觉得请客是件快乐的事。” 我们进了餐厅,又面对面坐了下来。 “今天教授布置的作业,你应该没问题吧?” “作业?” “是呀。下礼拜得交。” 看来我今天太混了,连教授布置了作业都不知道,只好硬着头皮问她: “是什么作业啊?” “李宗盛、陈升、罗大佑之创作行为比较分析。” “啊?”我张大嘴巴,“这要怎么写?太难了吧。” “不会呀,我觉得还好。”她似乎胸有成竹。 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写,不禁皱了皱眉头。 “从他们的性格和背景的差异着手,会比较好写。” “谢谢。”我急忙说,“真是太感谢了。” 吃完饭,回她的宿舍,她仍然推着脚踏车,我在旁跟着。 虽然回宿舍时间还太早,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只好再问她关于作业的事,于是她又跟我点了几个写作业的方向。 “你的功课一定很好。” “还好,还过得去。” “我这样会不会占用你念书的时间?” “不会。”她摇摇头,“跟你聊天蛮轻松的。” 可是我压力很大耶,我心里这么想着。 “宿舍的电话不太方便,以后要找我时可以让人上去叫我。”她说, “我住四楼426室。” “好。” “那……”她拖长尾音,一直拖到我听不见为止。 “嗯。”我立刻说,“再见。” “呀?”她有点惊讶,“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轮到我拖长尾音。 “好吧。下次见。”她说。 “嗯,再见。”我说。 走了两步,隐隐觉得就这样告别不太妥当,于是停下脚步回头说: “其实我……” “嗯?”她也停下脚步,准备聆听。 “我……”但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有点急又有点紧张。 她等了一会,看我始终说不出话来,便向我走近两步。 “没关系。”她说,“我跟你一样,也会紧张。”
“是吗?” “嗯。”她点点头,“我没有跟异性单独相处的经验,因此很紧张。” “看不出来你会紧张。” “别忘了,”她微微一笑,“我是选老虎的人。” 看到她的微笑,我心一松,表情不再僵硬。 她又跟我挥挥手说再见后,便转身走进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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