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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3

  佛祖爷爷说过:"一念贪欲起,百万障门开。"人生必得二十难,其首便是贪。然而,我只是个修仙未遂的精灵,道行不高,境界自然也不会太高,此番出花界为的便是贪寻个提升灵力的便捷法子。我在狐狸仙这里住得颇为自在,除了偶尔被狐狸仙拎着一起品品春宫评评情爱,余下的时间便是琢磨这个事情。

  可惜狐狸仙天生便是个仙根,对于修炼之法完全无须研习,无甚法门可以传授于我。不过天界里高人众多,宝物丰盈,聪明如我自然不出两日便想出了个法子。

  姻缘府里或许找不到仙丹法器,却盛产红线。

  丝坊里一群白白胖胖的天蚕整天吃饱喝足后便喜欢吐丝玩儿,这天蚕丝在红尘之中浸染过后就成了一根根锃光发亮的红丝线。但并不是每根红丝线都可以做得成月下仙人手中的红线,必须是黏得牢扯不断经得起折腾的红丝线方可派上用场。余下那些,仙侍们便将其扫尘除垢一般清理出府,偶尔落下一两团坠入凡间,被没见识的凡人拾了去做成"天蚕软甲"等物抵挡刀枪剑戟。

  我闲来无事偶尔拈了一团红丝线编了几朵花,不慎掉到了云彩里,不想这些花儿竟能落地生根枝繁叶茂起来。府上的仙侍们瞧见后都啧啧称奇,说是千八百年都没见过如此逼真还有香味的花来了,于是纷纷向我讨。

  来而不往非礼也。为了不让这些向我讨花的仙侍仙姑们觉得亏欠于我,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他们送给我的东西。两月下来,倒也丰足,我算了算,列了个单子:可以隐身的树叶五枚,文昌仙人用过的狼毫一支,司命星君的许愿灯一盏,元始天尊题字的限量道书一册,夜神梳发时落下的青丝一缕,火神旭凤的尾羽一根……匪夷所思。

  然而,百废之中定有一宝。此宝便是火神栖梧殿中小仙侍了听送来的两枚朱雀卵。

  前日,了听得了我一捧香花后,伸手入怀别别扭扭地掏了半日,我看他那痛苦扭曲的神情,着实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掏心挖肺,刚想说区区两朵小花仙侍尽管拿去,却不料他掏出两个红艳艳剥了壳的煮鸡蛋郑重地放在我桌上。

  两枚泛着红光的鸡蛋在桌上滚了几下,我干笑了两声,"呵呵,恭喜了听仙侍喜得仙童。"

  了听愣了愣,面色噌的一下烧得比那桌上的喜蛋还要喜庆,"锦觅半……半……半仙……了听……了听仙龄尚小,还未有……未有……未有仙姑……婚配……"

  未有婚配便发喜蛋?这难道就是狐狸仙前几日所言令他痛心疾首的未婚先孕?玄妙呀!

  "这喜蛋……"我张了张口,了听仙侍闻言噎了口气,方才还喜庆的脸此刻倒有些紫气了。我端了杯水给他,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扯了我的袖口痛心疾首地道:"此乃火神殿下宫中灵鸟朱雀之卵,八百年才得一回啊!"

  我摸了摸红澄澄的朱雀卵,心里乐开了花。了听说:"食之,一枚可涨百年灵力,两枚便可长三百年灵力。"

  今日早起,见日头正好,鸟语花香,我翻了翻皇历,用那文昌仙人的狼毫蘸饱墨添上一笔:吉日,宜煮蛋。

  一枚蛋用文火慢炖,一枚蛋用大火煎炒。朱雀卵滋味果然不一般,些许鸡蛋的滑嫩中透着一股鸭蛋的香味,入口后又泛起一缕鹌鹑蛋的青涩,甚合我意,于是多添了两碗饭。

  食毕少顷,我便觉得有一股腾腾热气自百会穴涌出,奔往全身各个脉络,大喜,遂凝神打坐。

  岂料这股蒸腾之气片刻后似火焰熊熊升起,我只觉着浑身如置于柴薪烈炙中,炽热难忍,又如置于滚油中,五内俱焚。

  我跌跌撞撞扑出院门,正遇上前来寻我的狐狸仙,他见我如此情形大惊失色,将我扶入屋内。我忍着剧痛与他道了前后因果。

  狐狸仙一脸严肃地给我把了脉,抚额思忖半日后,洋洋洒洒写了张方子递与旁边的仙侍,吩咐速速煎药。

  我虽然身上疼痛,神志倒还清醒,只见周身水雾缭绕,迷迷蒙蒙。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对狐狸仙说:"不想月下仙人还精通药石之理。"

  狐狸仙弯了弯亮亮的眼睛谦虚道:"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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