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老道的身份则是又不同,身为燕王封地上有名的神仙级别的人物,他享有了道衍一般的特权,就在朱棣的宝座旁边安排了一张小小的桌子。自然了,那些急于知道自己来年运道的,但是又没有办法挤到道衍身前的官员,就是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了白云老道的面前。白云老道是一脸的苦恼,张开大嘴就是一通胡说,听得那些官员是个个兴奋不已,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来年就要封候拜相了。
厉风听得是一肚子的云雾缭绕,他低声叹道:“这老家伙,又在忽悠人了。”
小李子呵呵直笑:“老神仙时间可不多,怎么能陪这么多闲人卜卦?……诶?厉主管,不会我的那一卦,你也是胡说八道的罢?”小李子听得厉风这么说,突然醒悟,直接就变了脸色。
厉风看得附近的人都不注意,很干脆的就从燕王府的太监们刚刚送来的烤鸭身上拔了一条腿下来,放进嘴里大口咀嚼,含糊不清的说到:“我厉风要是骗你,我就不是人……唔,这鸭子好吃……诶,你们怎么还沾酱吃?非要沾酱么?小爷我吃起来也是很和胃口的,嗯,好吃啊,好吃啊,一咬就是一口油。”厉风在心里给自己清洗罪名:“我可是神仙,自然不是人了,这可不是我故意骗你小李子的。”
小李子这才放心了,看得独孤胜已经抓起筷子在烤鸭的胸脯上卷起了一块皮,顿时也飞快的抓起了自己的筷子,朝着那只油光水亮的烤鸭开始了进攻。就在三人在这里卯足了力气开始吃喝的时候,一个老太监尖声尖气的叫嚷了一句:“王爷驾到。”
所有在场的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心腹随从纷纷起立,那些簇拥在老道和和尚身边的官员则是立刻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大家肃立,山崩海啸一般狂呼:“燕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棣身穿一身大红色官袍,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四爪飞龙,神气十足的走了出来,大声的喝道:“诸位卿家平身,今天是个好日子,诸位不用多礼……来人啊,上酒,本王和诸卿共进一杯。”一个司礼太监已经飞快的递过了慢慢的一青铜爵的酒,朱棣高高的把酒爵举在了空中,大声喝道:“诸位卿家,第一杯酒,祝我父皇万寿无疆。”
文武百官们齐声狂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同时面对着南方,饮下了这杯酒。
厉风的嘴里还塞着一只烤鸭的大腿,听得身边的人都大声的吼叫了起来,这才手忙脚乱的扯出了鸭子骨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衍看到了厉风忙乱的情况,不过是轻轻一笑。朱棣看到了厉风那慌乱的情形,则是调转头去,当作了没看见。而那吕老太监则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厉风,一脸的慈祥和蔼,但是就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罢了。
朱棣再次的举起了酒爵:“第二杯,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世,百姓美满和平,干。”
在场的官员同时大喝:“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干。”顿时又是一杯酒下肚。
朱棣笑着举起了第三杯酒,大声说到:“这第三杯,就祝我们……”
话音未落,朱任和朱仪已经是一脸酒气的冲进了大殿,那朱任打了一个饱嗝,摇晃着身体有气无力的说到:“父王……咯……我们来晚了……咯……刚才在拥仙楼喝了一顿,倒是忘记时间了。”
那朱仪也是东倒西歪的,好容易的坐到在了朱僖的对面,傻笑着看着朱棣说到:“父王,拥仙楼的姑娘真漂亮,什么时候,儿臣给父王带几个过来孝敬给父王,嘿嘿……”
文武百官个个面色古怪,但是没一个人敢吭声。那朱棣面色丝毫不动,轻声说到:“两位世子喝多了,来人啊,把他们扶到后面去,取醒酒汤给他们喝下去。年轻人不懂事,就知道饮酒作乐,不成气候,不成气候……来啊,第三杯酒,我朱棣忠心恳请上天垂怜,我这封地内,百姓人人安居乐业,不得流离失所。”
百官狂呼千岁,一个个欢呼雀跃的饮下了那一杯酒。厉风听得是津津有味:“好一个朱棣,好一个燕王,果然是会做人的。口口声声不离百姓家国,这家伙不是一个大仁大义的圣人,就是一个大奸大恶的混蛋。啧啧,小爷倒是希望他是一个混蛋,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哪……这朱棣要是倒霉了,小爷岂不是也没有出头之路了?所以他还是一个混蛋的好。”
朱棣敬酒完毕,一屁股坐在了宝座上,大笑着说到:“今天晚上,大家尽情的欢乐,不用在意本王,随意欢乐吧……僜儿和梅殷为甚没来?”
大殿的门再次被推来,一脸阴沉的朱僜带着一批精干的部属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容妙秀丽,身材高条的年轻人。朱僜朝着朱棣行礼,回禀到:“父王,我和梅弟来晚了……方才我得了一柄好剑,和梅弟鉴赏了一番才过来,倒是让父王挂念了。”
那梅殷则是一个会做人的人,他轻声笑道:“父王,方才实在是一时忘记了时辰,还请父王恕罪。小婿在这里恭祝父王身体安康,万寿无疆,祝我们燕王府统辖下百姓和美,岁岁平安,顺祝在场各位大人步步高升,指日封候。”
朱棣很是宠爱这梅殷,他鼓掌大笑:“殷儿,就是你会说话,罢了,罢了,坐下吧,都坐下,大家好好的欢乐……僜儿,你倒是来的迟了,父王知道你酒量甚好,就罚你三杯。”
朱僜坐在了位上,很干脆的倒了三杯酒干掉了,他举着酒杯笑道:“父王所罚,儿臣心甘情愿。”
朱棣笑,手一挥,大殿角落内的乐师开始弹奏乐曲。他已经看到了朱僖脸上的不快以及朱僜脸上的一脸恶意,朱棣不愿意在除夕夜的酒宴上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装作没有看到两个儿子的模样,开始鼓动大殿内的气氛了。只要文武百官一开始吃喝,这气氛一热烈起来,朱僜就是想惹事夜没有借口和机会了吧?
厉风彷佛一条肚饿的野狼一样扑在了桌子上,一双筷子左右狂点,丝毫不顾同桌人的感受,一个人把桌子上所有的菜肴中最精华的部分拣了咯干干净净。小李子和独孤胜倒还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和他们同桌的,朱僜手下的三员将领可就不乐意了,他们强行忍着腹中的怒火,虎口夺牙一般的从厉风筷子下抢走一块两块的菜肴,慢慢的送进了嘴里。
奈何这厉风吃得快,而且他肚量又大,一桌子菜被他翻了个遍体狼藉,结果他的肚子还没有饱。停顿了一下,厉风的筷子伸向了一条巨大的蹄膀,厉风笑着说到:“这蹄膀太油腻了,还是留在最后再吃的好,否则真是浪费了胃口。”他的筷子夹在了蹄膀上,结果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很干净利落的把那蹄膀抓了起来,送进嘴里就是一通狂啃。
厉风楞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到那抓起蹄膀的人,正是那个字矮小,但是有着一身肌肉的雷啸天。厉风嘀咕了一句:“妈的,简直就是一个野人,小爷我起码还知道用筷子呢。”他把筷子一扔,懒洋洋的坐在了位子上,哼哼起来:“唉,吃饱喝足了,留点牙缝里面剩下的东西,给这些野人充饥罢。”
小李子感觉到了桌子上的气氛不对劲,顿时立刻在桌子下面掐了厉风一把,低声喝道:“厉主管,谨慎,谨慎,这里是王府晚宴,不要闹出是非来不好看。”小李子心里嘀咕着:“你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主子,可是这里是王府啊?你要是在大街上,把这几个打成残废,公公我也不理会,但是这可是在王府,你要是出了事情,主子就要挨骂,主子挨骂了,肯定第一个骂我,我小李子岂不是变成你厉风的出气筒了?”
偏偏那雷啸天听得厉风的嘀咕声,立刻就站了起来,油腻腻的双手在身上擦拭了一下,大声喝道:“王爷,末将有事请奏。厉风厉参将说晚宴气氛还不够热烈,想和末将比拼一下剑法,让大家看个热闹。末将以为,厉参将的提议很好,只是吃喝,哪里有什么热闹的?不如比划一下剑术,大家都来一个高兴。”
朱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得意的看向了朱僖。朱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才不信滑头的厉风会主动的向人挑拨是非,但是既然雷啸天已经说出了这话,如果厉风自己不反对,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说不的。燕王朱棣刀马起家,餐宴之前不禁刀兵,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事情,实在没有理由阻止这一场比斗的。
厉风呆了一下,猛的跳了起来,叫嚷到:“我,我没……”
可是大厅内的武将已经疯狂的叫起了好:“妙啊,雷将军,我可把注压在你身上了,我赌你赢那个小白脸啊。”一些将领是刚刚从自己驻守的兵营里面赶回燕京的,哪里知道慕容天被厉风打败的消息?他们自然是对雷啸天充满了信心,现场的赌局也罢赌注压在了雷啸天的身上。那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顿时掩盖住了厉风的分辩。
一些将领在低声疑问:“那小白脸是哪里来的?雷啸天怎么找上他了?”
另外一个文官则是摸着胡须,低声解释到:“那小子叫做厉风,是大殿下府里的外务主管,护卫统领,王爷亲自封的参将,你也不想想,大殿下府里出了这么一个人,二殿下心里会开心么?”
那些武将顿时恍然大悟,纷纷掏出了银票、宝贝,压在了雷啸天的身上。
朱棣皱起了眉头;吕公公的脸上一阵杀气,看向了那雷啸天,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捻动了一下;白云老道是稍微抬起了一下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雷啸天,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重新埋下头,对着一碟清炒香菇发起了进攻。至于那僧道衍则是很感兴趣的对着厉风和雷啸天看了几眼,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朱僖以及一脸轻松闲适的朱僜,轻声笑道:“既然如此,这场比试,不如王爷再加上一点彩头如何?这样也可以鼓舞诸将,只要有本领,那是自然得以升迁的。”
朱棣看了一脸高深莫测的僧道衍一眼,突然笑出声来:“既然如此,本王为何不赞同?本王宣布,谁赢了这一场,本王就任命他做副都指挥使,手掌两卫兵马。”
朱僜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雷啸天,投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你要是赢不了,就自己割下身上的某个部位罢。”
雷啸天大喝一声,大步到了大殿正中。已经有那好事的武将帮忙搬开了附近的二十几张桌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空地出来。雷啸天结扎了一下身上的衣饰,活动了一下身体,调匀了气息,站在场地中心,大笑着对厉风伸出了手:“厉参将,来罢。王爷开恩,这可是我们武将进身的好机会,你也不会放过的罢?”
厉风则是懒洋洋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缓缓的走到了那一堆武将下注的桌子面前,掏出了一张银票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一千两,我压我自己赢。你们有种,就一比十的博我这一千两银子。”
朱棣的眉头皱了起来,而那些武将则是轰然叫好:“正愁没有兄弟买你赢,你自己买自己赢正好,我们就凑一万两银子,博你这一千两。”
朱僖的脸色一阵变幻,他突然站了起来,从袖子里面掏出了那颗‘五蕴珠’,沉声喝道:“天地奇珍‘五蕴珠’一颗,市面价值起码超过二十万两,我也博厉主管胜,你们赌不赌?”
朱棣轻声骂了一句:“荒唐,我看谁敢和僖儿赌,明儿就革他的职……不计较自己手头的实力,胡乱下注的,不配做将军。”他身边的僧道衍轻轻的笑了一笑。
吕老太监则是笑道:“这珠子,就是老奴向王爷禀报的,殿下他在杭州,叫老赵去弄来的宝贝。嘿嘿,主子其他的宝贝,已经是送进了王府,给了王妃娘娘,倒是这宝珠,看样子殿下是喜欢得紧了。”
朱棣不在意的说到:“无妨,年轻人,喜欢奇怪的物事也是应该的……真是一个好孩子,有了好东西,知道向父王打掩护了,嘿嘿,真是一个好孩子啊,不亏我从小教他心计、谋略。”
吕老太监轻笑:“那是王爷教得好。”
朱棣也笑起来:“罢了,罢了,吕主管,看看谁敢和僖儿博这一注的,过几天就找机会撤了吧。”吕老太监点头应了。
十几个高级将领跳了起来,他们也不管自己的身家到底多少,看得朱僖的那一颗珠子,已经是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这些人大声叫嚷起来:“殿下,我们凑钱,博你这一注。现金是不够的,我们的地产,房产,还有以后的俸禄,全部压进来,这总勉强博得过去了吧?”
朱僖冷笑:“你们就这么有信心么?你们的房产、地产,加起来才多少银子?你们所有人的俸禄加起来,一百年又有多少?也不过十几万二十万两,不过我倒是不难为你们,既然要这么赌,那就赌了吧。”
做公证的那个官儿已经是运笔如飞,写下了赌约条子,朱僖以及那些将领都画押了。
厉风在旁边看得咋舌不已:“好个朱僖殿下,你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么?用一颗没花本钱的珠子博这些人的一辈子,好买卖,好买卖啊……厉害,厉害。”
那边雷啸天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抽出细长的佩剑,他大声喝骂到:“兀那厉风,为何还不出战?来来来,和雷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厉风白眼一翻,破口大骂:“孙子咧,你就等着吧。”他突然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腾空五丈,脚尖在大殿的主梁上一个借力,带着风声的扑了下去。‘嗤嗤’声响,厉风身前笼罩住了一层密集的剑光,彷佛一朵白莲花一样刺了下去。厉风大声叫嚷着:“乖孙子,接你厉风爷爷的剑吧……砍你屁股。”
朱棣失声:“好刁钻的小子,言语也太粗陋了一些。”
吕老太监立刻说到:“倒也无妨,毕竟是武人,尤其那雷啸天自己先出口伤人,倒是怪不得那厉风。”
雷啸天运足内劲,一柄细长的剑子发出了‘嗖嗖’的破空声,卷起了一场条白色的剑幕,朝着上方迎了过去。‘叮叮当当’的一阵巨响,雷啸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他站稳身体,立刻挥剑扑上。
厉风则是没有和雷啸天缠斗的打算,他挥手就把手中的长剑运足了内劲飞射了出去,‘唰’的一声,长剑电光一闪,已经到了雷啸天面门。雷啸天脚下一错,轻巧的让开了厉风射来的长剑,左近武将顿时大声喝彩:“好。”
雷啸天微微一笑,正要继续扑进的时候,厉风已经是双掌一错,体内雄浑无匹的真元运在了手上,华山一绝‘小天星掌’带出了一声炸雷一般的风响,卷起了一阵青色的狂飚,席卷了方圆三丈之地。
四周都放满了酒席,雷啸天无处可躲,他只能咬着牙齿,右手飞快的挥动,点点寒光激射而出,想要用急骤的剑气分卸掉厉风强劲的掌力。奈何厉风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就在雷啸天忙着对付自己掌风的时候,厉风已经猴子一般窜到了雷啸天的身前,老大的拳头重重的轰击在了雷啸天的喉咙上。
一声痛苦的呻吟,雷啸天的身体朝着后方飞去。厉风赶上前几步,身体和雷啸天跑了个平行,右手顺手抓住雷啸天的腰带,把他整个身体借势一抡,舞起了一个‘人花’,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这一砸,混合了厉风的掌力、拳力以及雷啸天自己身体的重量,整个岂不有两千多斤的力道,当场就把雷啸天砸得晕倒了过去。
朱棣大声鼓掌:“好,漂亮。”
白云道长冷笑:“二流的内功,一流的剑法,也敢和这个小子比划?这小子的内功到底有多强?”
道衍则是微笑:“一流的内功,二流的剑法,三流的掌法,混混斗殴般的拳招,居然也能赢?呵呵,有趣。”
朱僖狂喜,朱僜脸色都黑了。
而厉风则是冲到了下注的桌子前,把那总值超过万两的金银珠宝席卷一空,笑嘻嘻的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武将说到:“放心好了,我们殿下仁慈过人,绝对不会为难各位的,不过就是两百万两银子么?你们辛苦一辈子,这么多人,一定能够还得清的。”
那些武将当场就有一起出手毙了厉风的冲动,就在这关头,大殿的大门猛的被人踢开了,一名浑身黑色劲装,脸面都笼罩在一个黑色面具下的壮汉狂扑了进来。那大汉疯狂吼叫着:“主上,‘腾龙密谍’应天一组三十九号有密报。”他从胸口抽出了一个小小的信函,自己已经是因为精力彻底枯竭,整个的扑倒了一张八仙桌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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