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卓文集
杂文作者的功底
——《钢丝上的中国》序
常常读到他的杂文。我是通过读他的杂文对他有所了解并把他看作是可以倾心
相对的友人的,虽然他整整比我年轻30岁。
他工余之暇,写作勤奋,3年前已出版过一本杂文集《假辫子·真辫子》;现在
又将出版近几年所写杂文的结集《钢丝上的中国》。要我作序,虽然自知未必能说
出什么道理,却终于接受了下来,那是因为对他的杂文我是喜爱的。
说起来,我和杂文也有过一段渊源。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我都在友
人编的报纸副刊上开过杂文专栏,一名《瓜蔓小集》,一名《抵掌谈》。抗战前,
当我开始写诗后不久,也开始了杂文的习作,也在一家小报上开过专栏《恐口无凭》,
还和同学蒋文杰(现在的笔名虞丹)合办过杂文副刊《偶语》。建国以后,我虽也
写过一些短文,但都谈不上是杂文——我简直不敢进入杂文这一领域了。倒不是出
于什么顾虑,而是因为愈来愈体会到杂文是不好写的,需要丰富的生活阅历,深厚
的文化素养,热烈的爱憎,敏锐的思想力,精辟的分析力,独特的艺术表达力……
我自问并不一一具备这些才能,不如藏拙为好。
我安心作为杂文的热心的读者。
正由于知道杂文难写,所以对于能写出好杂文的朋友,我是有敬佩之情的。这
10多年来,是杂文又一个兴盛时期。且不说全国,在武汉,我可以举出一批杂文作
者,其中就包括鄢烈山。他的第一本杂文集《假辫子·真辫子》出手不凡,读了他
的这一本杂文集《钢丝上的中国》,明显地感觉到他又跨出了一大步。
牧惠同志在为他的第一本杂文集写的序言中指出:“鄢烈山的优势确实表现在
他勤奋读书带来的较为深厚的学识根底,他读历史,读野史,对当代的东西也不生
疏。”我想,凡是读了鄢烈山杂文的人,都会有同感。他阅读的涉猎面相当广泛,
这在当前年轻人中实为难得。可贵的还在于,他关心人民的疾苦,又善于思考和敢
于思考,突破了一些思维定势,从一些人们习见的世态、现象、问题中,进行挖掘
和探究,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由于他具有较丰富的学识,环绕问题,旁征
博引,有助于他立论的雄辩性。针砭时弊,颇露锋芒。杂文很容易流为一般短论。
鄢烈山正是为一家报纸写评论的,但他的杂文却能够保持杂文的艺术特色,不是一
般的说理,文风洒脱、明快,也不乏幽默感,更重要的是,跳动在其中的爱憎分明
的心。感情的浸润使他的杂文不仅具有说服力,而且也有感染力。
看杂文是很能窥见作者的功底的,包括其思想感情,其为人态度,其文化修养
等。写好杂文不易。好的杂文不仅有其犀利的战斗功能,而且在艺术上也有其独特
的光辉,可以与其他文艺体裁中的优秀作品并肩,譬如鲁迅的杂文。我上面谈了一
些鄢烈山的杂文的优点,但如何写得雄辩而又深沉,明快而又含蓄,热情而又隽永,
是还大有用功之处的。好在鄢烈山已积有10来年创作经验,其中三味,当自有体会,
不必我饶舌了。
199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