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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今晚,却轮到欧阳云飞看着她的背影发怔了,他不知稚兰为何对他说了这许多有关男女之间的话?

  还有,那玲妹的一切,到如今还是个不解的谜,而稚兰的情形,却似较玲妹尤为复杂!

  谜!谜!

  他突地仰天长吁了一声,不再多恩,因为谜底总有揭晓的时候。于是起身往房中走去。

  次晨,欧阳云飞住的精舍中,出现了月余未见的华服老者史云亭,但却不见了稚兰,他一进门,便慈祥地笑道:“小兄弟,你可是要走了?”

  欧阳云飞一怔,暗付他怎知道我要走?忽又哑然失笑,心想:这有什么难猜,一定是稚兰告诉他的。遂连忙起身,恭谨说道:“不错,晚辈多日打扰,深觉感傀,此恩此德,虽不知何时可报,但有生之日决不敢忘!”

  史云亭微微一笑道:“这倒不必了,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你哩!”

  欧阳云飞听得颇感错愕,茫然问道:“老夫此言,倒叫晚辈十分不解?”

  史云亭又是一笑说道:“将来你就知道了,目下老夫不便说出。”

  欧阳云飞虽是一头迷雾,但见人家不愿说,自是不宜再问,只得默然。

  欧阳云飞称谢接过,心中暗暗一叹,付道:“我因被沙尔湖中‘湖心天泉’之水所浸,功力尽失,再吃什么灵丹妙药,也不过练成个粗壮的身体,对为父复仇之事,已是无能为力!是以对史云亭的话也未放在心上。”

  他在沙尔湖中落水之前,本是装束停当,一切东西带在身边,是以落水后被史云亭捞起之时,并无丝毫损失,此时早已整装待发。

  忽然,他想起稚兰怎的仍未见面,遂诧然问道:“老丈,稚兰那里去了;她在这个多月来,侍候我备极辛苦,晚辈到想对她略作酬谢。”

  史云亭脸上一变说道:“这个不必了,老夫对她已另有赏赐。”

  他忽地喟然一叹道:“也许将来你们尚有再见的机会?”

  欧阳云飞说出那番话来,本是想借机再见稚兰一面,但史云亭却拿话封住了,尤其从最后一句话中,似可听出史云亭也知道他和椎兰之间的事,于是强自展颜笑道:“晚辈这就告辞了,但愿他日有缘,能报此大恩大德!”

  史云亭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不要见外,我已吩咐手下备好了坐骑,现在你就走吧。”

  于是,欧阳云飞踏上孤独而寂寞的旅程,又向中原走去——

  欧阳云飞此去中原,正赶上明年月宵佳节,在四川峨嵋金顶举行的“武林八仙”大会,其精采别致景况,自不难相见。

  不过追本溯源,若要问这“武林八仙”之会形成的原因,还须归结到公孙玉身上,是以作者想就公孙玉的遭遇,补叙一笔。山洞中,和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一起练功,进境神速,而七贤酒丐对他也委实喜爱,本来说好只传他“乐天知命昧无穷”三招拳掌兵刃皆可适用的功夫,结果竟把那较佛门“大般若掸功”还要高上一层的“六合归一”神功人门要诀,也都倾囊相授。

  是以公孙玉三月之中,不仅把“乐天知命昧无穷”三招功夫,练得出神人化,即使“六合归一”神功,也稍具基础,自然,这种武学中的上乘绝学,决非数月之功,可以练就,即使天纵奇才,也得十年二十年的修为,方可臻人化境。公孙玉因还要对为我真人履行诺言,是以练功告一段落后,便辞别七贤酒丐逞往鄱阳湖方面而去,而辣手神魔申一醉则和七贤酒丐一起,似是两人都有“吾道不孤”之感,他那还练什么武功,却是终日与杜康为伴。

  公孙玉对他这醉哥哥自是极为惋惜,但他却不知申一醉似醉实醒,一直留心观察他的行动。

  原来申一醉从公孙玉练功及日常行动中,已然看出这终日面蒙黑中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忘年之交公孙老弟。

  但他见自己这公孙老弟既是面蒙黑内,则必有隐衷,于是也不言明,便在公孙玉离开之后,也俏悄随后跟去。

  公孙玉自武功山赴鄱阳湖,本向渡江取道南昌而行,但他因九江扼鄱阳湖及长江之孔道,探听消息较为方便。是以绕道往九江而去。

  岂知他甫到九江,正自观赏着那滚滚东逝的江水之时;竟然突逢怪事!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首垢面的年轻叫化子,正自东而西,跌跌撞撞行来。

  那年轻叫化子左手提着一葫芦酒,右手技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打狗棒,仍然咕嘟咕嘟大口的喝着。

  突然,他将酒葫芦拄在腰间,怪声怪气地吟哦起来。

  他吟哦的词儿,则是待仙李白的“将进酒”。“君不见长江之不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奠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年轻叫化虽是吟哦的“将进酒”,却把第一句的“黄河之水天上来”中的“黄河”二字,改成切合实际的“长江”,等他走到公孙玉面前时,正好将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吟罢!

  公孙玉再仔细一看这叫化,穿的虽是鹊衣百结,但却生就欺霜寒雪的嫩自皮肤,手脸干净无比,不由心中一动,暗付:这年轻叫化子颇为蹊跷,难道他也是“丐门”中人,但他年纪轻轻,怎的吟哦出这首悲伤诗句?

  他方自心念回转,猜不出这叫化子是什么来历,便听那叫化子突地打了一个“呃”,双眼半开半园地向公孙玉说道:“小娃儿,看你面蒙黑中,必有难言隐衷,来!来!我们干一杯,与尔同销万古愁!”

  公孙玉再仔细看了这叫化一眼,论年龄至多不过三十岁,居然以小卖老的叫起自己小娃儿来,不由心中微感震怒,冷哼一声道:“阁下可是‘丐门’中人?怎的说起话来这般不知礼貌!”

  那年轻叫化突地嘻嘻一笑道:“仓廪足而后知礼义,衣食足而后知荣辱,像我们做叫化子的,终日饿得头晕眼花,那还管什么礼貌,来,喝杯酒解解闷,消消愁!”

  公孙玉蒙面黑中以内的剑眉微蹙,哂然说道:“看阁下年纪轻轻,却是满口愁!愁!岂非太以令人不解,何况在下也无什么闷待解,愁好消?”

  那叫化子探手腰间,取下酒葫芦,仍是嘻嘻笑道:“哎!人生愁根谁能兔?一醉能消万古愁,你这娃儿又岂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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