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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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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退了七八步后,他暗想反正总须一拼,若这样退法,究竟退到何处,才算了结? 心念既动,足下遂停,他这里刚一停步不退,公孙玉漫天掌影又至! 欧阳云飞情急之下,突地念转慧生,发觉这三式拳掌功夫的不足之处,随心一横,大喝一声:“你这般苦苦相逼,可怪不得我……” 他假的不退反进,身前空门大开,全身要害,尽行暴露于公孙玉漫天掌影以下,但他自己也凝聚无极气功,一招“天星掌”中的“力士推山”,猛向公孙五当胸袭去。 欧阳云飞这种两败俱伤的一式硬拼,又大出公孙玉意料之外,微愕之间,两下掌力已然拍实。 公孙玉毕竟对敌经验较为丰富,他眼见欧阳云飞一掌当胸袭来,身形急向右侧,左肩之上硬受一掌,直打得他骨痛欲裂,身形跟跪后退数步,卟通一声,跌坐地上。 而欧阳云飞却是硬碰硬,毫未躲闪地,胸前也中一掌,幸而公孙玉在侧身闪让时,真力自然而然地微收二成,但纵然如此,欧阳云飞也是惨呼一声,往后仰倒,砰然坠地,一动不动。 公孙玉受伤似不太重,他以两手支地,突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狂笑,大叫道:“好个两败俱伤,你这惟我真人可觉满意了吧?” 说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又复晕倒。 惟我真人瞥了僵卧地上的公孙玉和欧阳云飞一眼,然后走到公孙玉身前。 他身形屹立不动,两手十指虚空疾弹,竟以凝气化力神功,为晕倒的公孙王推活穴道,接通经脉,一阵挣动后,便即霍然坐起。 公孙玉方才虽因欧阳云飞以单铃破珠雨,激起他无名怒火,以致存心相拼,但一看到这种结果,心中却感到万分追悔,无限悲痛,他连忙跃起,疾奔到欧阳云飞躺卧之处,口中大叫道:“欧阳贤弟!欧阳贤弟!是小兄奢了你……” 他声泪俱下的方要俯身察看,但身形却被一股无形大力吸住,同时耳边响起惟我真人的阴冷语音,说道:“他当胸之处,中了你十成功力的一掌,你虽因恻身闪让要害时,真力略卸,但也足被震断经脉,伤及内腑,纵有华陀扁鹊,或千载灵芝,也是回生乏术的了!” 惟我真人观察如微,真不傀武林八仙之一,竟连公孙玉掌势力道的收发多少,也看得丝毫不爽。 公孙玉闻言,心中愧疚更甚,他悲痛的大声叫道:“欧阳贤弟,你若是回生乏术,小兄也不想偷生人世了!” 他竟然举手向自己天灵以上,狠狠拍去。 惟我真人冷然一笑道:“生死之事,岂能由得了你?” 公孙玉举起的右手,突觉失去力道,长叹一声,又委顿的垂下。 惟我真人右手食中二指虚空疾弹,便又点上公孙王背后的“风府”穴,左手疾探趁势将他的身形抱住,右手大袖一摆,便如一只冲天大鹏,穿出树林,急纵而去。 此时,天虽大亮,但这片翠柏林内,仍是森然无光,欧阳云飞僵直地躺在地上,仍是一动不动。 但是就在惟我真人疾纵而去之时,柏林以内,宛如幽灵般的,又出现了另一人影。 那竟是一个一身玄色劲装的女子。 那女子缓步走到欧阳云飞身前,伸出那莹自如玉的右手一探他的鼻息,便即面含微笑地将他抱起,然后又把那一枚金铃和半截断剑带在身边。展开身形向惟我真人相反的方向奔去。 中天云开,大地轮涌,把这荡芍郁郁的翠柏林头,抹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 欧阳云飞和公孙五双双在这林内失踪之际,也正是顾灵琴和沈南施在萍乡客栈中,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之时,她们直等到日落西山,才愤恨而调惟的,连夜向湘中衡山南麓,孤鹤峰下的“翠庐”赶去。 从江西萍乡到湖南衡山这两百余里的路程,在二女尽展绝顶轻功奔驰下,未消多时,便已赶到孤鹤峰下。 远远看去,“翠庐”四周的翠柏森罗,绿竹潇洒,但顾灵琴的一寸芳心之中,却有着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之感,但当着这位第一次到她家作客的沈南施姑娘,却又不得不强作欢颜,纤子遥指,一笑说道:“南妹,你看那就是‘翠庐’了!此地景色秀丽,只是有些孤单。” 沈南施甫经父丧,又遭情变,她性情本不着顾灵琴的豁达开朗,此时只剩子然一身,更觉万念俱灰,她闻言幽幽一叹,说道:“琴姊,这‘翠庐’尚有绿竹翠柏为邻,水佩山鬟为伴,你何必说它孤单,可怜你南妹在这人世之上,却真的已是孤孤单单一人了!” 顾灵琴本是强忍侗伥之情,她一听沈南施如此剖腹直陈,也不禁心中一酸,泪水盈睫地微喟说道:“南妹,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是至亲至爱之人,也无法和我们共处一生,你既是和我们姊妹都合得来,就达翟庐住下好啦,这样我们三人世都有个伴儿。”笑,说道:“我总觉得人生在世无甚意味……” 顾灵琴转头瞥了沈南施一眼,只见她娇靥上一片淡漠,毫无悲伤之情,两眼直直地望着无尽的远方,不禁心下谅,说道:“南妹,你怎么呢?你我又不是外人,对妈妈和我姊姊来说,却毫无什么不便之处,至于若说是长久之计?唉!天下之事,除了这青山黄土外,又有什么能够长久?能够永远?” 沈南施又复淡淡说道:“琴姊说得不错,而且我也颇喜欢这孤鹤峰一带的清丽景色,本来我还打算到巫山找我师父‘巫山神姥’,现在也不想去了。”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顾灵琴还以为她要在翠庐长久住下,正心头微觉高兴的意欲答话,却听沈南施又复静静说道:“琴妹妹,你对这孤鹤峰地理颇熟,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尼庵么?” 顾灵琴顿时大吃一惊,急急问道:“南妹,你问尼庵做什么?” 沈南施一笑说道:“妹妹觉得这尘世的一切,已不属于我的了,我想出家算了!” 顾灵琴强自一笑道:“南妹,你在说的什么傻话?伯父享寿六十余岁?已非天折,你怎能如此悲伤?就是玉哥哥,说不定他只是另有奇遇,也不一定就真的薄情寡义,抛弃我们而去,你又何苦这样钻牛角尖呀?” 对公孙玉的失踪之谜,她突然想起这个解释,连她自己也大感安慰,于是爽朗一笑,又复说道:“好啦!快点回家,说不定玉哥哥不久便会找来呢?” 沈南施听了这几句话儿以后,芳心之中,果然立刻轻松许多,微笑说道:“琴姊,为什么昨天我们尽想着五哥哥薄情寡义,离弃我们而去,怎没想到他会另有奇待遇合呢?” 二女精神一振,脚下自然轻快了许多! 心中忧虑既灭,遂觉得眼前景色,充满了欢愉气息! 在尚离“翠庐”里许之时,顾耿琴焕然止步驻足,微带奇诧他说道:“筠姊每在这辰未已初之时必定操琴遣怀,而且母亲还传她一种至高内功口诀,也要在操琴中演练,怎的没有听到声音?莫非她见我和玉哥哥未曾回来,企盼的生病了么?” 隐约之间,她似看到被琴姊命名为“春心小筑”的小楼上,在罗账轻掩以内,躺着松个云鬓蓬,星眸含愁的绝美少女! 顾灵琴心下一急,当先几个纵跃,赶至门口,只见两扇朱门紧闭,里面阂无人声。 她一推未开,来不及再喊,便即越墙而人,沈南施略一犹疑,也便随后跃进。 这一来,就更令顾耿琴奇疑惊骇,即使筠姊卧病,她们这般明目张胆的越场而入,也必被她母亲很大师卞青萍发觉,然而出乎意外的她们竟如入无人之境! 顾灵琴先匆匆到她母亲的“静心斋”打了个转,果然不见慈亲,然后,二女一前一后的直奔上“春心小筑”,但见门窗紧闭,筛幔深垂,推门而入,那还有顾灵筠的情影? 顾灵琴强定心神,仔细案看之下,霍然见梳妆台上,放着一张字迹娟秀,但却十分潦草小简,分明是顾灵筠的手笔,只见上面写着: 是孽是梦? 宫砂无影, 白壁沾尘, 罗中泪泾, 芳心碎尽, 缘断今生! 这六句非诗非词的话儿,不但写得十分潦草,其中平厌韵律亦不甚讲究,显见是在匆忙和心绪极端烦乱时写成。笺上泪痕斑斑,有些字的里迹,都被洒得模糊难辨了! 顾灵琴看罢,宛如失足高楼,堕身深渊,一时之间,竟然说不阶一句话来!连身后还站着个沈南施姑娘的事都忘记了。 沈南施看她这般光景,心中虽是十分奇疑,但又不好开口相询,半晌之后,顾灵琴才像如梦初醒般地“啊呀!”一声,转身便待向楼下奔去。 转身之时,才看到了身后的沈南施,遂歉然苦笑一声,说道:“南妹,你看这是筠妹留下,一些非待非词之语……” 沈南施接过那小简一看,心中大感奇怪,蹙眉说道:“筠姊这几句话中,像是充满羞愤凄惋之情,但她说的‘宫砂无影’中的‘宫砂’是指的什么呀?” 顾灵琴轻喟一声,说道:“当初筠姊在云南六诏山纯阳宫之时,六诏神君万俟午曾在她右臂之上点卞滴‘守宫砂’,以代表清白的女儿之身,可是……” 她娇靥一红,已是说不下去。 沈南施听得心中慕然一惊,暗付:看她那“宫砂无影”之句,不分明是贞操已失了么,以筠姊姊和恨大师卞青萍的身手,有谁能轻易地夺击她的童贞?若真的如此,那真是恨比天长了! 顾灵琴又把那张小简接过来,收入怀中,急急说道:“南妹,我们还是到静心斋去看看,也不知家慈到那里去了,也许她老人家知道一点个中隐情。” 但当二女再度回到“静心斋”之时,仍然不见恨大师卞青萍的身影,而遍找房中,竟连片只字未留,这一连串的变故,任她颐灵琴豁达开朗,也不由眉峰紧聚,星陈含愁,她略一沉思之后,候地一顿莲足,说道:“南妹,筠姊留笺之言,虽不知事情真象如何,但她和家兹俱都留家出走,即是事实,我想即刻动身,到莽莽江湖中去寻找她的下落。不知……如何? 顾灵琴心中大觉安慰,但却歉然说道:“愚姊怎好劳动南妹一起去披风宿露,万里跋涉,只要你不怪姊姊简慢,不能留下招待你就好了!” 沈南施一笑道:“琴姊,事不宜迟,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们登程吧,万一筠姊妹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差错,那我们便铸恨终生,就百身莫赎了!” 顾灵琴再不推辞,急忙收拾停当,又多带了些贵重之物,当即离开衡山南孤鹤峰下的“翠庐”,又走入莽莽江湖,到处飘荡。 既然这第二次彭蠡之宴的时间,尚有数月之久,笔者还是先掉转笔峰,叙述一下本书中第一男主角公孙玉近日的遭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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