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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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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以你两个无名后辈而论,我本来不值与较,不过,如不稍加惩罚,不但桃花三娘子其恨难消,即使外人也道我怕云麾老鬼。 “但是以你二人资质而论,都确有可取之处,如肯就此入我门下,适才之事便可一笔勾销。即使桃花三娘子有什么话说,我也可以代你二人做主,否则那便难说了。” 李钰大喝道:“无耻魔头,你也不自己看看,这样赤身露体成何体统,还敢说出此等狂言,岂非做梦。” 说罢,立将银河剑飞出扫去。秋华先见三对裸体男女本已羞得无地自容,现在又见一个赤身男子斜着眼睛向自己看着,不由由羞转怒,也将剑光飞出。 一青一白两道剑光齐向来人扫去,谁知那剑光扫在赤身教主身上,那人便似虚影一般,分明已经扫成三段,剑光过处,其身复合,一无损伤。 赤身教主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真是井底之蛙,什么道理也不懂得。我来问你,天地生我原来有衣服吗?我们的老祖宗,在浑沌初开的时候有衣服吗?我正因为要返本归原,还到太古时候和天地父母生我时候的样儿.才创立这赤身教,你这孩子未闻大道,为何出口伤人。” 说着一掷左手两条长巾道:“也罢,既你二人如此倔强,也用不着我行别法,只你二人能够冲破我这鸳鸯和合阵,不妨各自回去,我也不再寻你们。如若无法冲出我这两条南海蜃气所化长巾,那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自行投到,归我门下,一条便是自将真元消耗到死为止,等你二人到了彼时,我再前来收取生魂。” 说罢,那两条长巾绞在一处,立化一片彩霞向两人罩下。秋华见状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右手一指,飞起一团青白色光华,立将两人护住。转眼便见到一团彩霞在青白光幢外面布满,山川景物一点也看不清楚。 只听那赤身教主哈哈大笑道:“你二人只要沾着我一点蜃气,便够消受的,打算用李霜娥的寒魄冰光幛护身那是妄想。” 说罢便寂然,半响之后,两人都竟百脉如沸,再也无法自持,入了幻境,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猛听耳畔有人道:“可怜可怜,如果我再迟来一步,那就全完了。” 两人如梦初觉,再睁眼一看,寒魄冰光幛忒自未撤,彼此都赤身睡在一片草地上,秋华不禁嘤嘤啜泣,李钰更觉无地容身,只说得一声:”师妹保重,我真百身莫赎了。” 便放出银河剑打算用自己剑光兵解,猛又听见外面有人喝道:“此系你二人前生不可避免的夙孽,便连我也无法逆天行事,如何又这等痴顽起来,那不又种来生因果吗?” 一声喝罢,仿佛春雷震耳,剑光立即飞回囊中。两人大悟,忙将衣服穿好,撤去宝障。再看时,只见崖下远远的站着一个三尺来高的矮老头儿,正是师叔公孙寿昌,不由羞愧万分,尤其秋华,竟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公孙寿昌笑道:“你两个休得难受,今日之事原是前定魔劫,不经过这一场劫数,你二人怎得合籍双修,如今天仙虽然无望,但天荒地老,永远作一对神仙眷属,不也够消受的吗?那赤身教主的妖阵已被我太清神火烧去,洪昆那厮,也吃我用话将走,还不趁此回去更待何时。我为你两人已经破例出山,对那向三连一段公案还须我大费手脚,千万不能再耽误了。” 说罢又笑道:“那余夜珠我知道,向来也是一个实心眼儿,时间一迟,难免又生枝节,也罢,我索性再携带你两个一程吧,谁教我这师叔太好说话呢?” 说着解下腰间革囊,飞出一蓬青蒙蒙光华将两人罩定,向囊中一吸,两人身不由己,都被吸入囊中。 李钰方想这一点小小革囊,如何能容得两个大活人,而且也必气闷异常。谁知一到囊中却别有天地,入眼只见四围山色,青葱入画,一片斜阳正照在芳草地上,万树桃花,落英缤粉,仿佛飘了半天红雨,入耳处处莺啼燕语,竟如武陵人误入桃源光景。 再掉头一看,秋华正斜躺着身子,倚在一株碧桃花下,泪痕狼藉,掩面悲啼未已,连忙上前一步道:“师妹,请恕方才小弟竟为妖术所乘,致误师妹仙业,虽万死不足以蔽其辜,不过此心惟天可表,如蒙见宥,小弟情愿设法补过,那怕踏遍十洲三岛,也要寻取灵药,俾使师妹永驻芳华,寿与天齐,以图报於万一。” 秋华倏然把手一放冷笑道:“方才的事,虽然公孙师叔已经说过,孽由前定,你我必须经过这场魔劫。但是妖人由人兴,你如果不赶来缠我,也许不至铸此大错。我知此事,你虽口口声声对我不起,一闻公孙师叔之语,未尝不正如心愿。不过,你想损人利己,自己不上进,还把别人拖下水,那是梦想。此番回山,不管师尊、师母如何处置,我必自兵解,转劫重修,决不使你称心如愿。” 李钰慌急道:“师妹,你话冤杀我了,我纵使不才,何致如此卑鄙无耻。小弟本拟向师尊请罪之后,再行兵解,既如此说,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以一死自明了。” 说罢,身子一摇,银河剑一起直向自己颈上一绕,人头便自落地,秋华见状,不禁抚尸大哭道:“李师哥,我只不过一句话,你如何这等痴法。此番下山,师母原曾说过,我因和师哥夙具情孽,天仙决难有望。并且说,经过此番魔劫,当有后命。只等一甲子后,再能历过那场仙凡浩劫,便可一同选一名山合籍双修,你这一自行兵解,教我如何能对得起你呢?” 正在伤心之际,猛听公孙寿昌哈哈大笑道:“你两个娃儿怎么不安本分,在我袋里乾坤里面,又这样胡闹起来,你放心,在我这顽囊里面他死不了,都有我呢!” 说犹末完,只听轻雷微震,哪里有什么夕阳芳草槐花流水,自己身子原来却在一间精舍当中。 珠帘高卷,青烟微袅,正是昼长人静时候。所居颇似一角江楼,槛外远山如画,云帆可数,天风琅琅,夹以水声琴韵,不禁胸襟为之一爽。 再细看时,李钰穿着一件黄麻道服,正在南窗之下弹着琴,丰神冲夷,意态泰然,又是一番情景。 不由心中大诧,忙叫道:”李师哥,方才你不是已经兵解了?为何却又在此间弹琴,那全都是公孙师叔设的幻相吗?” 李钰闻声,蓦然琴声一歇,站起来道:“师妹,我也记得仿佛万分对不过你又复无以自明,所以自行兵解,又似闻得师妹哭声,猛觉神智一糊涂,怎么又到此地来了?” “难道适才所遭,真是幻境吗?” 秋华听了想起方才经过不禁玉颊又是一红,自知仍在公孙寿昌袋里乾坤之中,一举一动,师叔无微不明,连忙嗔道:“都是你要寻死觅活的,害得我又被公孙师叔数说了一番。如今我俩在他老人家袋里乾坤之中,据公孙师叔口气,余师叔恐怕已经寻到师尊、师母面前去了。还不赶快自己收摄心神,预备应付未来难关,只问这些没要紧的事做什么?” 话才说完.又听公孙寿昌道:“到底还是秋华聪明,事情已经过去,你只问那些没要紧的事有何用处。你两个还是打点打点对付余夜珠的事才是正理。”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李钰才知适才种种,公孙寿昌都已知道,忙又跪下默祷了一番,请求师叔庇佑。又听得公孙寿昌笑骂道:“你这孩子怎的这样没出息,秋华真比你强多了。大丈夫要敢作敢当,一切都有我呢。你两个只实话实说决无妨碍,便有亏吃也有限,知道吗?” 说罢便归寂然,两人心中略放,便就室中各自入定不再交谈,半响之后,忽又听见公孙寿昌道:“余道友,我这懒人去得稍迟,他两个已经都为洪昆老怪蜃气所中遭了魔劫,全都坏了道基。最可怜的是秋华这孩子因为天仙无望忿不欲生。那李钰也因无以对秋华两次兵解均被我解救下来。 “这事情以情理来说,如果向三连不偕妖妇上前夺宝调戏,李钰决不至妄自动手,如不动手则向三连固不至自取灭亡。李钰、秋华这两个孩子也不会把屡世修为坏於一旦,更树下洪昆这个强敌,你请想一想这笔账到底如何算法才对呢?” 说罢又听余夜珠哭道:“如此说来,倒是我那丈夫罪有应得,不怪这两个小畜生了。那么你方才说的话又想不算么?” 接着公孙寿昌冷笑道:“我自有生以来,几时话说了不算,方才我的话不是说得很明白吗?如果其曲全在他两个身上,又竟逃出洪昆魔掌,我必请师兄重责,并将尊夫残魂代炼复原,令其转劫。如今其曲既不在两个孩子身上,而且他们又因此坏了道基,向三连已死免究,已是客气,叫我如何能再委屈自己的孩子呢?” 二人听罢,知道公孙寿昌在帮着自己和余夜珠争论,心中稍慰。又听师母道:“这两个孩子其实可怜得很。就事论事,李钰虽然孟浪一点,但是,师妹你平心而论,他看见同门师妹被辱能够不拔刀相助的吗?再说,向三连自从入了魔道以后,他所作所为你也应该知道,假使今天李钰不去,秋华这孩子遭了他毒手,我夫妇能不去寻他算账吗? “果真他死於我夫妇之手,你又待如何呢?而且他自入了魔道之后,所造淫杀之孽何止千百,这些无辜罹难的人又到哪里去申诉。你试再细想一想,如果他确无取死之道,我便将两孩子献上,听你诛戮报仇如何?” 说罢余夜珠似乎半响不语,蓦然道:“如以情理而论,诚如你两人所说,不过在我来说,难道杀夫之仇不报,就这样算了不成,我也想请贤伉俪和公孙道友还我一个明白来。” 忽又听见云麾真人笑道:“杀夫之仇自然不能不报,不过假使尊夫因此转祸得福,历劫偿完淫杀之孽,便能转归正道,是算恩还是算仇呢?” 余夜珠亢声道:“如果拙夫真能因此偿清夙孽,转入正道,那我是求之不得,还有什么冤仇可言。不过适才公孙道友已经明白拒绝,你看还有什么法想呢?” 接着公孙寿昌哈哈大笑道:“余道友,果真你能对两个孩子高抬贵手,肯将这段公案作个合理了断,我这懒人也说不得辛苦三昼夜将尊夫残魂炼好,并且敢保将他附在残魂上的本命神魔除去,令他转劫以后不昧本来,你意如何?” 余夜珠闻言,似不甚相信道:“他那本命神魔还附在残魂剩魄上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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