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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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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功成归隐 独孤贞手抚右肩,缓缓站起娇躯,先向自己手中的半截碎箫,看了一眼,满面惋惜神色! 然后,再向毛一清遗尸,略加注目,转过面来,对诸葛宽含笑叫道:“诸葛兄,我们三年前,除了比剑百招之外,并曾以琴箫相和,如今你的‘焦尾古琴’,在我灵前摔碎,我的‘碧玉箫’,也毁于毛一清剑下,倒是相当巧合!” 诸葛宽心中苦笑,暗忖:“你的这管‘碧玉箫’,换来了毛一清的性命,和为福西南的‘万家生佛’侠誉!我的那具‘焦尾琴’,却……” 高屏见他沉吟未答,恐怕恼了独孤贞,遂赶紧在一旁笑道:“独孤姊姊,你久战脱力,肩上这一掌,恐也伤得不轻,且略为休息敷药,我们再畅叙一切!” 独孤贞点了点头,俯身拾起毛一清的“龙泉剑”来,递向诸葛宽,娇笑说道:“诸葛兄,在你摔琴之时,我因大出意料,不及阻止,‘焦尾琴’材,无法再觅,就赔你一柄‘龙泉剑’吧!”诸葛宽剑眉微蹙,并未伸手接剑。 独孤贞笑道:“诸葛兄莫非嫌这‘龙泉剑’上的血腥太重么?不要紧,我教你一个‘洗剑之法’!” 诸葛宽扬眉笑道:“独孤姑娘请讲,诸葛宽愿闻高论!” 独孤贞满面神光,正色朗声说道:“我要你‘以血洗血’!‘白骨教’一灭,西南方面,虽可暂时平静,但四海八荒之间,尚凶邪蜂起,大难方殷! 诸葛兄何妨秉此三尺龙泉,扶持正气,尽诛丑类,则毛一清在此剑上,所染血腥,不就完全洗涤,干干净净地,还它一泓秋水么?” 诸葛宽听得豪情勃发,俊目闪光,一面伸手接剑一面扬眉说道:“好,诸葛宽定遵姑娘教言,用这柄‘龙泉剑’来诛尽天下凶邪,还它清白!” 秦如梦一旁走来扶着“白凤”独孤贞,嫣然笑道:“贞姐,屏妹说的对,大事已毕,首恶已歼,你该休息休息的了!” 独孤贞伸手边微拢散乱秀发,闪动着秋水目光,先在诸葛宽和高屏身上,略一打量,然后向诸葛宽笑道:“诸葛兄,我把一切事儿,都交给你,我……我要去休息了!” 诸葛宽以为独孤贞所谓“一切事儿”,是指处理遣散“白骨教”等善后之事,所谓“我……我要去休息了”也只是暂时休息! 遂连点点头地,含笑说道:“姑娘委实太以劳累请去休息,一切事儿,均由我和屏妹,负责料理!” 独孤贞又向诸葛宽与高屏,深深看了两眼并对群侠含笑点头招呼,才扶者“赤凤”秦如梦,姗姗而去。 诸葛宽方自目送这“武林双凤”的窈窕背影,高屏忽然低声叫道:“大哥!” 诸葛宽听出高屏语音有异,不禁愕然注目,向她诧声问道:“屏妹,甚么事?你怎么有点心中不安,神色激动?” 高屏嗫嚅说道:“大哥,你……不曾发觉到么?我……我好像发现独孤姊姊的神思,有点不对。” 诸葛宽“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她与毛一清的那场恶斗,斗了足有五百招以上,委实太以辛苦,自然神色有异,我遂请她先去歇息歇息!” 高屏见诸葛宽并未体会出自己的言外之意,正待委婉说明,诸葛宽忽然目光电扫,扬眉叫道:“哎啊,我到忘了,还有个受伤未死的老魔头,‘雪山老魅’田建邦呢?” 高屏冷笑说道:“这厮异常刁滑,我也对他特别留心,发现他在毛一清被独孤姊姊腰斩之际,与甚么‘百兽天尊’邵一狂,一同遁去!” 诸葛宽闻言,虽觉不应使这两个凶人,侥幸漏网,但事即如此,也就无可奈何,只好命人卷埋“白发剑士”欧阳方,“阴风羽士”毛一清等人遗体,并办理遣散“白骨教” 徒,教训其应入正途,莫再为非作歹等事。 等到诸事大致处理完毕,诸葛宽正待请高屏去探视独孤贞、秦如梦之际,突有一名侠女,匆匆走来,向他行礼禀道:“独孤姑娘与秦姑娘已作远行,请诸葛大侠,暨高姑娘,代向诸位友好致意!” 诸葛宽大吃一惊,失声问道:“她……她……她为何要走?走……去何处?” 侠女答道:“独孤姑娘知道诸葛大侠有此一问,特命婢人传言,她与秦姑娘此去是以海外仙山,进参上道,请诸葛大侠暨高姑娘,不必相寻,好自仗剑江湖,扶持正义!” 诸葛宽心中一酸,星目以内泪光潜然地,颤声问道:“她们走…走…走了多久?是从那个方向而去?” 侠女答道:“因独孤姑娘太以疲累,必须休息疗养,故而走得不久是向东方而去!” 高屏扬眉叫道:“大哥快追!” 不等诸葛宽答覆,她已电闪身形,向东方如飞疾驰! 诸葛宽向群侠略一拱手,也自随后疾追,约莫追出十来里后,方看见高屏黯然若失地,呆站在一道绝涧边上。 这道绝涧宽约十七八丈,无法徒手飞越,对涧是座参天高峰,“白凤”独孤贞,“赤凤”秦如梦一红一白两条人影,业已到了高峰半腰委实令人徒呼负负,难以追及! 这时,有片曼妙歌声,从对涧高峰之上,隐隐传来! 诸葛宽与高屏凝神倾耳,听出唱的是: “莽莽武林间卓然出三凤! 白凤独孤贞,赤凤秦如梦! 墨凤是高屏,神功均天纵! 大凤二凤觅仙踪,留得小凤嫁游龙! 西南从此凶邪少,都是英雄侠女功!” 歌声渐渺,人影渐杳,高屏满面泪痕,嘤嘤啜泣地,哭倒在诸葛宽怀中,诸葛宽心头也如五味瓶翻,酸甜苦辣,混成一片茫然之感! 高屏与诸葛宽伤感了好大半天,但“白凤”独孤贞,“赤凤”秦如梦,却似当真勘透情关,对他们毫无眷恋地,走得无踪无影! 无可奈何之下,高屏只得收泪转身,目光微扬,“咦” 了一声叫道:“大哥‘乐天樵子’陈远名老人家等,不是要放火烧却‘鹰愁山庄’么?怎的过了这久时间,仍未见火光冲起?” 诸葛宽因已看不见“白凤”“赤凤”踪影,逐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去看看,莫要‘白骨教’死灰复燃,又出了甚么样差错才好?” 高屏皱着眉说道:“阴风羽士毛一清业已伏诛,一干首恶,也均死在‘白凤’独孤姐姐的‘飞鱼刺’下,‘雪山老魅’田建邦与‘百兽天尊’邵一狂,丧胆而逃,‘南海双魔’则尚未得讯赶到,以这些情况来看,好像不曾有甚差错?” 诸葛宽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赶去看看才比较放心!” 高屏点了点头,两人脚下加功赶回“鹰愁山庄”,只见“白骨教”弟子,业已大部遣散,“乐天樵子”陈远名却在铺纸磨墨地,奋笔写字。 诸葛宽见桌上有两张白纸,一张业已写好,另一张正在书写之中。 他与高屏走过看时,写好的那张纸儿,是“白发剑士欧阳方之墓”。 诸葛宽知道陈远名是准备与老友镌制墓碑,想起这位为了扶持正义,遭劫殒身的武林老侠,不禁与高屏相顾唏嘘,好生感叹! 再看另一张横书白纸,此时也正好写完,是铁书银钩极为苍劲的“龙凤山庄”四字。 诸葛宽莫明其妙地,愕然问道:“龙凤山庄?这是甚么所在?” 陈远名搁笔笑道:“老弟有所不知,‘龙凤山庄’就是‘鹰愁山庄’!” 诸葛宽越发惊奇问道:“此话怎讲?” 陈远名含笑说道:“我们一致觉得这‘鹰愁山庄’,形势绝佳,一火而焚,未免可惜!加上老弟游侠江湖,也未闻有甚固定居所?逐决议将‘鹰愁’改名‘龙凤’藉贺双栖!等老弟与高姑娘吉期定时,还望传柬八荒,我等无论是远隔天峰,也要赶来叨扰一杯喜酒!” 高屏虽然旷达大方,但听得陈远名当面提到自己与诸葛宽的婚姻之事,也不禁羞红满面! 诸葛宽一面听取陈远名的叙述,一面摇头,陈远名见状叫道:“老弟不要摇头,你看见那张纸儿没有?” 话完,向桌上先写好的那张白纸,指了一指。 诸葛宽点头答道:“当然看见,这是陈老人家准备为‘白发剑士’欧阳老人家镌碑留念!” 陈远名脸上神色,突转凄凉,目中也隐含泛泪光,长叹一声说道:“光是一方墓碑,解不了我欧阳方老友的泉下寂寞!” 诸葛宽剑眉一扬,目注陈远名道:“老人家似有话外之音,何妨直说?” 陈远名举袖拭泪,凄然说道:“我欧阳老友生为孤独人,死后不应再为孤独鬼,老弟与高姑娘,若能定居于此?经常在他坟前,奠上一束香花,三杯美酒,他…………他岂非含笑九泉,不太寂寞了么?” 陈远名说到后来,几已语不成声,老泪纷落! 诸葛宽深受感动,正待点头,高屏却已先自答了话碴,朗声说道:“陈老人家放心,我们接受这‘龙凤山庄’,他年也必定居于此,晨昏祭扫,以慰欧阳老人家的泉下英灵!” 陈远名愕然问道:“他年?” 高屏一双妙目之中,神光湛湛地,点头说道:“对了,是他年,不是现在!因为‘墨凤’高屏,不会这样轻易地,嫁给‘琴剑游龙’诸葛宽……” 听至此处,连诸葛宽也不禁瞠目发怔? 高屏不去理他,依旧侃然说道:“除非‘武林三凤’,同归一人,或是诸葛大哥能实现独孤姐姐临别赠言,尽歼天下著名凶邪,以血洗血,使那柄‘龙泉剑’清清白白之后,这‘龙凤山庄’,才是我高屏脱武装,着嫁裳的善为人妇之地!” 高屏这一席话儿,于情,坦然无隐,于义,侃然无私,简直如并剪哀梨,爽快已极! “沧溟遁客”孙天石首先在一旁抚掌笑道:“妙极!妙极!高姑娘想法妙极,‘武林三凤’若能同嫁游龙,真是千古盛事,诸葛老弟,还要循此目标,多多努力才好!” 诸葛宽赧然叹道:“孙老人家休要取笑,‘白凤’、‘赤凤’,进参上道,已绝情怀,我那里还敢有如此妄念?” “乐天樵子”陈远名摇手笑道:“诸葛老弟,我与你看法不同,你认为‘白凤’、‘赤凤’,已绝情怀,我却认为这‘武林双凤’毕竟年事尚轻,情怀未绝,还要在经过一番莽莽红尘中的悲欢离合之后,方谈得上尽淡万缘,虔参妙道!” 高屏喜道:“陈老人家,你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陈远名含笑答道:“常言道‘眼为心之窗’,适才‘白凤’独孤姑娘,向诸葛老弟赠剑赠言之际,那股极度爱护神情,从两道秋水目光中,充分表露,诸葛老弟不应该毫无所觉?” 诸葛宽脸上一热,默然不语! 高屏颇为高兴地,掀眉笑道:“这样就好办了,只要‘白凤’独孤姐姐,对我诸葛大哥有情,‘赤凤’秦姐姐更…………” 在高屏想来,“白凤”独孤贞高洁如兰,“赤凤”秦如梦则有点像是娇媚桃花,风流杨柳,曾对诸葛宽百般挑逗,毕陈妙相,追求起来,定必更为容易,绝无问题! 谁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尚完全说出,便被陈远名截断话头,摇首说道:“高姑娘,我的看法,又与你不尽相同。” 高屏“哦”了一声问道:“不同之处何在?” 陈远名手捻银须,正色说道:“据我冷眼旁观之下,觉得‘白凤’独孤姑娘,无论是对诸葛老弟,或高姑娘,均不时流露出关切爱护之意,但‘赤凤’秦姑娘反倒淡泊得多,眼中脸上,一片盎然道气!” 高屏蹙眉叫道:“这就怪了,我秦姐姐本来……尘念甚深,是……是被我独孤姐姐,度化的呢?” 陈远名笑道:“从理论而言,自然‘白凤’道心更坚,但从事实而言,我却分明看出,是‘赤凤’道气更显!” 诸葛宽觉得这样研究下去,也研究不出甚么所以然来?遂一旁插口笑道:“陈老人家,我们来把谈‘道’改为谈‘魔’如何?” 陈远名愕然问道:“谈‘魔’?谈甚么‘魔’?” 诸葛宽探手肩头,“呛啷啷”一阵清越龙吟,把那柄“龙泉剑”,撤出鞘来,双目高挑,朗声说道:“独孤姑娘赠剑之时曾说‘白骨教’大憨虽歼,但天下凶邪蜂起,世劫方殷,要我仗剑除魔,以血洗血!” “沧溟遁客”孙天石恍然笑道:“原来诸葛老弟是要谈方今武林之内的著名凶魔!” 诸葛宽微晃“龙泉剑”,剑身寒芒四闪,一面赏鉴摩挲,一面点头说道:“诸位来自四方,应该知道那些魔头,居心叵测,声势将成,可能为害江湖,便列为当除之急!” 孙天石想了一想,说道:“我来自东海方面,知道‘舟山群岛’之中,有一小岛,为武林凶人盘据!主持人名号不悉,但一般手下,武功均属上乘,其掠夺行凶,每每远出作案,从不对近处下手,故而不太引人注目……” 诸葛宽听至此处,俊目之中,神光连闪说道:“越是如此,越是显得主持人具有深心,可能是甚么神奸大恶,正在培养羽翼!” 高屏目注“沧溟遁客”孙天石,扬眉问道:“孙老人家,那小岛总该有个名称,叫做甚么岛呢?” 孙天石笑道:“本来无名,但后来因有几桩神话,流传于渔民之间,遂被好事人称之为‘神仙岛’!” 高屏神色一震,失声说道:“神仙岛?……” 三字才出,那位口吃颇甚的“鬼影子”杜继龙,突然接口道:“高……高姑娘,我……我……我觉得东海方面,并……并非当……当务之急,日前应该注意的是……是……是……” “终南剑客”许高阳失笑说道:“听你说法,委实太以费劲,我来代你说吧,你所说目前应该注意的,大概是‘血掌魔翁’凌庆,和‘百环魔母’洪九娘等‘南海双魔’?” 杜继龙点了点头,伸手在许高阳肩上,重拍一掌,含笑说道:“到……到……到底我……我们是老……朋友了,你……你猜得丝……丝毫不……不错!” 陈远名道:“南海双魔当然要特别注意,一来双魔与‘阴风羽士’毛一清,早订盟约,二来他们所派来的三个男女子中,于青于蓝,双双丧命,齐云飞也废掉一支右臂,侥幸逃走,双方结仇大深,只怕我们便放过他们,他们也必不甘休,定要掀起一番风浪!” 高屏说道:“对付‘南海双魔’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先发制人,兴师‘南海’一种是以逸待劳,等他们来此作怪!” 杜继龙忽又叫道:“我……我……我又想起一……一群厉……厉害凶邪!” 许高阳骂道:“快讲!你若是讲不出来?干脆用唱!” 杜继龙果然唱道:“三凤声名好,游龙姓氏香,英眉雄关外,白骨霸西南,双魔多毒四怪狠,一女凶淫一道贪,最是令人胆慑处,如来掌下断魂龛!” 说也奇怪,凡属口吃之人,唱起歌来,却绝不会有那种期期艾艾情状。 许高阳失笑说道:“你讲得虽不清楚!唱得倒还不错!这首歌谣,是从那里来的?我怎么从未听过?” 杜继龙道:“这……这是最……最近才……才流行于江……湖人物口内!” 他一说起话来,依然口吃如故! 许高阳道:“你光唱不行,应该解释解释……” 话方至此,忽又眉峰双皱,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八句歌谣,若要你解释起来,非把我们听得烦死不可!” 法净禅师念了声“阿弥陀佛”,一旁含笑说道:“老衲到听人唱过这八句歌谣,知道除了‘武林三凤’和‘琴剑游龙’以外,歌谣中的所有人物,都是穷凶极恶的大大坏蛋!” 许高阳笑道:“既然老禅师知道,就请宣示宣示,免得这位‘鬼影子’,结结巴巴地,费力气了!” 法净禅师笑道:“前两句‘三凤声名好,游龙姓氏香’不必提它,第三句‘英眉雄关外’,是说关外‘大兴安岭’之中,有一‘英眉帮’,为非作歹,实力极强,听说‘小兴安岭’的海氏牧场主人,关东大侠‘铁面孟尝’海百川,近来便时受‘英眉’之厄!” 高屏笑道:“对了,我堂兄‘铁胆孟尝’高少昂,便系为了义助海百川,才间关万里,赶去东北!” 诸葛宽“咦”了一声说道:“海百川老人家叫‘铁面孟尝’高少昂兄叫‘铁胆孟尝’只有一字之差到是巧合!” 高屏娇笑说道:“他们两人,昔日便为了这一字之差,才互相景慕,结为忘年至友!” 许高阳目注法净禅师笑道:“老禅师,第四句‘白骨霸西南’!已成过眼云烟,不必提了,第五句‘双魔歹毒四怪狠’中的‘双魔’二字,可是指凌庆和洪九娘么?” 法本禅师点头答道:“正是,‘四怪’中我们也已见过‘两怪’便是‘雪山老魅’田建邦,和‘百兽天尊’邵一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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